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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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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章

    所谓道上的业务,也就是“清障”业务,岑君西这两年在登州如日中天,房地产事业方兴未艾,又踩着黑道的势力,出门在外处处风声鹤唳,就连身边的人也跟着被人惦记,于是岑君西分了老柯来给周心悦当保镖。龙腾小说 ltxsba.com

    老柯作为贴身近卫,平时对周心悦几乎形影不离,但岑君西的人,总能把分寸拿捏得最为得当,他们会在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低调消失,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拖延。

    岑君西的身手周心悦心里有数,也知道四大金刚里面每个人都身手不凡,她就曾亲眼见过程浩和老柯过招,两个人在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互相以为是敌人,她听出声音来,急忙摸索着打开灯,灯光亮起来的时候,程浩的小刀刀尖已经刺进老柯胸口的皮肉,而老柯手里的钢丝也已经缠住了程浩的喉口。

    几招的时间,制强敌性命,岑君西手下的势力可窥一斑。后来这事还是岑君西出面,摆了一桌席,弟兄们酒来酒往,两个人才握手言欢。

    老柯从来不过问生意上的事,也很少说话,他的工作除了保护在家之外的周心悦,最重要的是看守这家店里每一个角落的监控。

    这样的工作环境让周心悦毫无**可言,除了做设计,也多是站在柜台里跟朱晓一闲聊天,一上午都没有什么生意,中午过后风铃叮叮咚咚的作响,倒进来一名戴墨镜的少妇,雷厉风行,长发披散在肩头,水瀑布一样闪着光泽,朱晓一站在玻璃台里面,急忙声音甜甜的问候:“小姐您好,欢迎光临!”

    那少妇头回应,打开钱夹取出一张名片递上去,微笑着说:“朋友介绍,慕名而来,想请你们设计师帮我设计一款发饰。”

    朱晓一刚接下名片,周心悦飞快的瞄了一眼,便上前伸出手去:“张小姐您好,我就是本店的设计师,周心悦。”

    那张小姐摘下墨镜微笑,长相竟然是甜美许多,并不是职业女性的风格,她伸出手去一握,说明所求:“我要结婚了,想请你设计一枚发钉,要求镶一枚钻石,八心八箭。”

    发钉,镶钻,八心八箭,周心悦只觉得如雷轰,冬天穿得这样多,后背心却瞬间被冷汗湿透了。张小姐见她愣神,到友善的晃了一下她的手,唤她:“设计师,是货源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朱晓一笑眯眯的,以为遇到了大客户,积极热情的推荐:“我们店里最近来了几枚裸钻,是老板从霍文尼斯街亲自带回来的,标准的八心八箭的丘比特切工,您要不要先看看Clarity和Cut,再选择设计图案?”

    张小姐表现得亦是心动,从包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对朱晓一微微一笑:“我老公从澳大利亚给我捎回来一颗,原本想做发钉,不过你们既然有现货,或许可以顺便打一对戒指,麻烦你把裸钻拿来我瞧瞧。”

    “好的,您稍等。”朱晓一赶紧打开保险柜,取出钻石袋子来撒在黑丝绒的托盘上,灯光一照,无论从任何角度,都能看到八心八箭释放出的光芒,但是张小姐似乎不是很满意,每一颗都挑选半天,却没有心仪的,她只好表示遗憾:“我想还是用我自己的吧。”

    朱晓一收起那些裸钻,周心悦已经打开了设计样板单,但张小姐实在挑剔,一本看完都没有满意的,她有些抱歉的邀请她:“周小姐,我是个很挑剔的人,但是人生结婚只结一次,我还是想力求完美。我想请你到对面的咖啡馆小坐,我给你形容,你按照我说的来画个样板,可以吗?”

    周心悦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位客户,头,拿着画本和工具要走,老柯站起来亦步亦趋。

    张小姐有些惊讶,问周心悦:“这位是……”

    周心悦只好对老柯说:“我就在对面,画好了就回来。”

    老柯只是微微一鞠躬,回答她:“对不起小姐,七哥有交代,不离小姐三十步。”

    周心悦不语,而张小姐也面露惊讶,三个人到了咖啡馆,老柯挑了一个与她保持前后不过三十步的距离,在咖啡厅另一头坐下来。

    张小姐了咖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因为怕影响周围的人,声音也不由得压低,同她客套:“真是麻烦你了周小姐,谁家办喜事像我这样麻烦呢。”

    周心悦微笑,拿出细长的小铁盒,转了一支铅笔在手里,又打开素描本:“您说一下您的大体思路?”

    张小姐用手指在本子上胡乱描绘着,面露笑意声音低微,内容却跟之前的问候完全不搭:“新接到的线索,岑君西跟城北的杨炎在争一片地,岑君西势力虽大,但是那片地是在杨炎地盘上,真要拼,不沾光。”她将手中的本子了,接过周心悦手中的笔:“老A说这是我们接近岑君西的好机会,如果做得好,这一仗就可以收网,又快又准。”

    有侍者将咖啡送上来,周心悦说:“发钉体积越小越亮就好,您喜欢什么形状的?”侍者搁下咖啡离开,她不动声色:“信息来路确定吗?他太小心谨慎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姐一手搅拌咖啡,一手将铅笔递还周心悦:“来路确定,但是这个你不要管,你现在的任务是安置一个窃听器在他身边。”

    “没可能。”周心悦皱起眉头,微微摇了摇:“他疑心很重,他的房间只要他不在家永远是锁着的,走廊和地下室都有监控,我怎么可能下手?”

    张小姐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道:“注意表情,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在刚才那只首饰盒下面有一层暗格,海绵里面藏了一枚窃听器,你想办法把它放进沈子涵的玩具熊里面,涵涵那么聪明,总会替我们办到。”

    周心悦只觉得冷,手心都被冷汗润湿了,压在本子上,纸张吸了水变得发皱,舒展不开:“不要扯上孩子。”她几乎咬着嘴唇控制战栗:“谁都可以下手杀他,但涵涵绝对不可以,涵涵绝对不可以……”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如果不这样,想要撼动岑君西,我们又要费多少心力,你就算不想那些牺牲的同事,也不想想周局?”

    两个人气氛紧张,还是张小姐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说了两句,大约是老公打来的,她挂掉电话之后,又歉然的笑起来:“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

    周心悦在椅子上坐着不语,把一杯卡布基诺搅成了大花脸,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不信任我,他现在连家都不回,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回家这个问题我们来解决。队里没有出路,如果你不想做了,我们只能退出。”

    周心悦轻咬了一下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窃听器我会去做,还需要我做什么?”

    张小姐将杯子放回原处,笑道:“你受苦了,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将来案子一破,我们一定送你和周局还有孩子回比利时。”

    她黯然收起本子,良久才笑笑,说:“不用了。”

    出了咖啡馆的门,老柯突然告诉她:“小姐,七哥来了。”

    周心悦这才发现岑君西的奔驰大喇喇的停在店门口,而她刚才情绪太过紧张,根本没有注意,老柯这一说,她才留意到程浩站在车一侧,见着她来,打开车门。

    “我去拿包。”她低低说了一句,快步进店,将那枚小盒一并放入包内,这才老老实实地上车。

    涵涵也在车里,抱着岑君西送给他的小熊,见到她很开心:“妈妈,阿七说带我们出去玩。”

    她心情低落,更不敢看岑君西,只是敷衍的冲孩子笑笑。岑君西兴致亦是不高,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或许是因为没休息好,脸色苍白发青,看上去清减了许多。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岑君西这次离开家,他就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她又完全想不通。

    岑君西看着车窗外,外面的景物飞驰,闪过去一个黄色的“M”标志。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涵涵的时候,涵涵趴在窗口张望麦当劳的表情。他敲了敲椅背,告诉司机:“找一家最近的麦当劳。”

    这句话被涵涵听到了,他几乎要跳起来,坐在椅子上仰起小脸,兴奋的问岑君西:“阿七,我们去吃汉堡包吗?!”

    岑君西用手支着额头,嗓子里哼了一声:“你爸爸穷死了,连个麦当劳也会让你馋?”

    “爸爸说麦当啷没有营养,不让我吃……”涵涵撇着嘴,发音还不够成熟。

    岑君西冷笑。狗屁营养。他从小过苦日子每天只啃一个馒头的时候,沈静北每天早上都被佣人追着吃海参,后来苦日子过习惯了,忙着挣钱的时候哪有时间吃饭?倒是周心悦总是嫌他太瘦睡觉隔得慌,每天买两个汉堡和**腿来喂他,还愤愤他为什么总也吃不胖。

    头痛欲裂,他用手指在太阳穴上使劲儿按了按,阖目养神。

    涵涵已经忘了大M的麦当劳了,撇撇嘴坐下,问岑君西:“阿七,我可不可以多要一个汉堡包带走?”

    岑君西懒得搭理他,一只手支着头,疲惫的随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给爸爸吃……”涵涵连小熊也不要了,垂着脑袋说:“我想爸爸了……”

    岑君西愣了一下,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刚上火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涵涵,重新把烟头掐灭。他心很烦,却又懒得发脾气,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力,爱答不理的说:“别再想着见你爸了,下次见到你爸我就锤死他。”他上着眼睛口气笃定:“所以你做梦都不要想。”

    涵涵可怜巴巴的问他:“为什么呀?”

    他叹了口气,重新把眼睛睁开,难得对孩子有了耐心:“我来问你,你很想吃麦当劳对不对?”

    “恩!”涵涵毫不犹豫的头。

    “那如果有人把你好付过钱的汉堡包夺走了,你会怎么样?”

    涵涵瞪大眼睛:“我一定会打他抢回来!”

    “这不就得了,”岑君西显然很满意涵涵的回答:“我打你爸爸,不只是因为他抢了我的汉堡包。”他看向一旁的周心悦,眼神郁郁。

    涵涵很久才听到他的补充,他说:“他还抢了我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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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章

    麦当劳叔叔站在门口,身边围了好多小朋友。

    涵涵在车上看着有怯怯的小兴奋,回头直瞄岑君西。

    岑君西并不想看他,欣长干净的手指按着眉心,只是吩咐程浩:“去,陪他去吃。”

    他没让周心悦下车,司机也很识趣,一声不吭的下车。

    程浩牵着涵涵的手,涵涵一蹦一跳的看麦当劳叔叔变魔术。孩子穿了条九分的牛仔裤,小屁股竟然是尖尖的翘翘的,怎么看都很像他。

    以前穿牛仔裤套T恤的时候也会显得臀部瘦瘦挺挺的格外像女孩,周心悦总喜欢趁他不备,色迷迷的在他屁股上摸一把,看他恼火便花痴的直嚷:“好翘好翘!”

    “周心悦。”他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咬了一根烟上:“刚才什么客户,还要出去谈?”

    周心悦的心脏跳乱了一拍,但并没有很慌张,只是努力的微笑:“一位很挑剔的小姐,她要结婚了,想设计一枚专属发钉。”

    “最近风头紧,”他似乎不耐烦听她讲什么,鼻息送出两道烟雾,喷的很长,又开口:“你要是乱走,保不齐叫谁抓了去,我可不会去赎你。”

    周心悦手里攥着包带,低声说:“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他鼻腔里面哼出一声,没说话。

    周心悦一直不知道,岑君西为了能配得上她吃了多少苦。

    毕业以后周洪山就极力反对他们这门婚事,岑君西一开始登门请求,每次都被周洪山拒绝,后来直接给吃闭门羹,他没办法,追到警察局去,没想到被拘留了三天。三天的时间,拘留所的环境没让他绝望,追周心悦的无路无门也没让他绝望,他依然信心满满,总觉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从拘留所出来那天,周洪山做东,请他吃饭,鲍鱼海参极品九天翅,开最好的酒猛灌他,好说歹劝,周洪山几乎说破了嘴皮子,他咬住牙就是不肯松口,只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再也不能放弃她。

    周洪山绝望了,最后拂袖离开,而他跑去周心悦那里,什么也不说,伏在她腿上,找了一个很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他从梁博羽那里退了出来,拼了命的打工挣钱,做好几份兼职,跟以前的生活严格划清界限,可都没法让周洪山满意,后来周心悦跟家里彻底吵翻,他只好租了一套像样一的套房,安顿她。

    那段时间真是累,每天工作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特别是攒够了钱开始下海做生意以后,没资金雇秘书,除了应酬喝酒,他常常忙得连吃饭都要忘。酒量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这么多年了,除了他想买醉,基本没有真正的喝多,因为那时候每天都要喝酒,怕酒后失言,怕办不成事,喝到五分他就自动跑去洗手间催吐,吐干净了回去继续喝。

    她看着他的辛苦都难过的掉眼泪,因为父亲的不理解而犯愁,他反过来极力安慰她:“现在是很累,可是没关系,万事开头难,等我挣够了钱,买房子买车,到时候我们把叔叔也接过来一起住。”他信誓旦旦:“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觉得叔叔是太疼你了,等我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他早晚会答应。”

    他已经尽力避免在她面前露出疲惫了,可有时候不得不觉得又回到了过去,一样的苦,腿都是肿的,一按一个坑,回到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每天听到闹铃响,腰就本能的作痛,懒在被窝里真是一动也不想动。

    那样辛苦,他却可以承受,因为她心疼他。那种心疼他看在眼里都要发笑,她居然去学按摩,每天晚上腻在他床上,又是踩背又是推拿,第二天醒过来就嫌他太瘦,抱着睡觉硌得慌,于是又学厨艺,想着法给他做好吃的。可他又没时间吃,她只好每天按时送到公司,渐渐发现他经常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报表,拿着一个馒头干咽,送来得饭基本吃不了,她从此就把午餐换成了汉堡和**腿来喂他,因为方便快捷又可以催胖。

    她也不胖,总是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像只猫咪,信誓旦旦的说:“岑小西,以后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呵呵的笑:“你还是替我多吃两口吧,你白白胖胖的就没人要了,那我多省心啊。”

    她吸吸鼻子:“那我们一起白白胖胖的好了,多有夫妻相。”

    “好么,一对白胖子,再生个小胖子,三个胖子……”

    “不行!三个太少,我要好几个,你抱几个我抱几个。”

    那时候真是辛福啊,累并快乐着,把全家喂得白白胖胖的,似乎是她最大的追求。

    岑君西把烟蒂拧灭,看着程浩和涵涵已经进了大门,在思维下达命令以前下了车跟进去。

    程浩蹲在地上拉着沈子涵的手正在排队,指着餐栏好脾气的询问涵涵想吃什么。

    岑君西走过去大喇喇的踢了程浩屁股一脚,“起来,别惯他那么多毛病,让他自己。”

    程浩仰着头,看了看跟过来的周心悦,把握着涵涵的手对岑君西亮了亮。

    岑君西皱着眉傲慢的把脸一偏。这不是他的小胖子,他为什么要牵这个孩子的手?他明明是周心悦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那个男人还是他最恨的人。

    从小沈静北就爱跟他抢东西。

    抢他的妈妈,抢他的爸爸,抢他的家,抢他的汉堡,抢他的老婆……还生了一个儿子。

    他为什么现在还这么瘦?为什么现在还没抱上小胖子?归根结底就是沈静北的原因!他越想越来气,父债必须子还!所以他一巴掌推得程浩一个趔趄,近似粗鲁的拽过涵涵的小手领着他排队。

    他个子太高又不肯弯腰,涵涵很小,只能把胳膊高高举过头,像吊在他手上一样。

    涵涵不知道阿七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只得怯怯的被他拎着,回头看看妈妈,步伐好艰难。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漂亮的服务员姐姐用甜的发嗲的声音问道。

    岑君西松开涵涵的手改由抓住他的卫衣,一提后心把他拎了起来,“吃什么?!”

    涵涵眼泪汪汪的剌搭着两条小短腿:“冰淇淋……”

    服务员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父亲,只得弯下腰甜甜的对上涵涵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他:“咦,怎么惹爸爸生气啦?”

    岑君西更怒,“还吃什么?!”

    服务员姐姐都抖了三抖。

    涵涵的眼泪答吧答吧的掉下来,几乎带着哭腔:“薯条……”

    岑君西口气依然气呼呼,“还有呢?!”

    “可乐……”

    “还有呢?!”

    “冰淇淋……”

    岑君西缓了一缓,匪夷所思的问道:“你是牙膏吗?”他已经不耐烦了,厉声质问:“你不想吃什么?!”

    涵涵弱弱的抽啼了两下,看着餐栏没了主意。

    “这里所有东西,”他硬生生的说道:“全都来一份。”

    甜甜的服务员嘴巴缩成了一个洞,愣了一会才急忙低头在键盘上敲打着。

    岑君西把涵涵丢进周心悦怀里,“带他去车里等着。”

    涵涵是在座位上看到所有好吃的被搬到眼前的,若不是看到岑君西的那张黑脸,他一定以为遇到了圣诞老人。

    黑客帝国版的圣诞老人拎着一只袋子,袋子里面有好多的汉堡包,各种各样,他身后还跟着拎袋子的服务员姐姐,把东西一股脑的送进车里。

    岑君西把袋子一放,顺手从腋下抽出两只Hello Katy扔在座位上。

    两只Hello Katy是麦当劳情侣情人节限量版,一只穿着粉婚纱,一只穿着黑西服。

    “哇~!”涵涵瞪大了眼睛,伸手便要拿。

    岑君西早就看到了他的意图,长臂一舒将娃娃揽到自己身边,冷冷的告诉他:“只准要一个!”

    涵涵撇撇嘴:“我要粉的……”

    岑君西拿着那只黑西服的Hello Katy按在他脸上,“不学好!男孩子要什么粉色的东西!”他又将粉色的Hello Katy丢给周心悦:“拿去!”

    他清楚的记得,她最喜欢这只嘴巴鼻子都分不清的傻猫,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的手在口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10块钱,抬起头来告诉她:“等我挣够了一屋子的Hello Katy,就有钱了,你爸准接受我。”

    涵涵抱着黑色的Hello Katy一会儿扭扭它的胳膊一会儿去揪它的领结。

    岑君西拿起一个汉堡包,剥了纸拿到他面前,涵涵一张口便要吞下去,却咬了个空,差闪到了大门牙。他无限怨念的看了一眼岑君西,岑君西正轻蔑的哼了一声把汉堡包塞进自己嘴里。

    孩子便要吃新地,在车上,周心悦只好喂他吃,巧克力的浇,被小勺舀起来慢慢搅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大概是冷的缘故,小腹突然有一种灼热四散的感觉,连带着胃里抽了一下,只往喉咙里泛酸水,她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岑君西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低下头,摇了摇:“没事,肚子有一疼。”她抬起头来有一些尴尬:“方便让我去一下药店吗?”

    岑君西没说话,但是司机已经将车停下来了,路边就有一家药店,他让程浩下去买药,而她有一吞吞吐吐:“你不知道,我是……”

    岑君西以为她是又“那个”了,也不再勉强,只是扬了一下下巴,让程浩跟着她。

    一进药店,周心悦就变得有些神秘兮兮,她跟柜台的医护说了些什么,医护拿出来一盒东西递给她,她匆匆装好付了钱,有些羞涩的对程浩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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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上班了,来不及回复大家了!晚上来!谢谢大脚!

    看大家留言,有的觉得小悦很唐突,其实不是啦。我前面写过好几次伏笔(作者水平太差啦,你那不叫伏笔啊喂~)好吧好吧,俺说了小悦会打枪,张宝茹也说了,小悦怎么会突然有伸手的?还有小悦那些忍气吞声的举动~~她说的很多话中有话~~主要的是!!她去见他爸爸说的那些话!嘿嘿嘿!!

    42章

    药店的洗手间,平常日都是给员工专,只有一间,也不分男女,程浩按规矩先进去看了一圈环境,才出来让周心悦进去,而他守门口站着。

    中午的药店没什么生意,两个药剂师站柜台里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向这边看,讨论的内容应该离不开周心悦,程浩想上去询问一下她们刚才卖得是什么,瞥了一眼门外正对着他的车窗,终究是没有动。

    周心悦洗手间里停了一段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冲厕所的水流声,然后她走出来,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程浩陪她出药店,拉开车门等她上车,岑君西和涵涵正喝汽水,一捧了一大杯,被子里面暗影浮动,似乎还加了冰。他嘴角动了动,对岑君西伸出手去。

    岑君西看了程浩一眼,把汽水搁下,说:“知道想说什么,是不对,没忍住。”医生严禁他喝可乐喝咖啡,连茶也不行,他不是不知道,一杯加冰的可乐而已,其实完全不牵扯忍得住忍不住的问题,那是小孩子才喝的东西,他怎么会喝?可是涵涵把这杯举起来了,举到他面前,满心期待的讨好他:“阿七不喝,涵涵也不喝。”

    他明明知道不能喝,可孩子那么期待的表情,他很少见得到,舍不得拒绝,接过去吸了一口,涵涵喝另一杯,高兴的说:“阿七也爱喝可乐!”孩子嘴里含着吸管,小唇嘟起来真的很像颗樱桃,他转过脸去看窗外,奈何从暗色的反光贴膜上看到自己的映像,唇角上扬,原来笑起来也不难看。

    他看了一眼上车就默默坐着的周心悦,也没有说话。

    本来想带着涵涵去动物园看熊猫,可动物园的负责亲自打来电话说,馆里的两只大熊猫得了伤风,正治疗中,可能有碍观瞻。负责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程浩问岑君西:“要不要订机票直接去卧龙?”

    岑君西最终还是没同意,只是对司机说:“跟程浩去后面那辆坐,自己开。”

    午后的天气很好,阳光格外明媚,一路穿过的都是这城市的安逸路段,道路两侧有许多哥特式的欧陆小洋楼,这个季节路边的法国梧桐叶落漫天,打着旋飘落地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四周这样静谧,那坠落的声音行驶着的车里都似乎能听得到。周心悦觉得自己坐一叶扁舟上,顺着河水蜿蜒着向下游流动,隔着一棵棵的树看那些小洋楼一幢幢退去,一霎车尘生了树杪,突然觉得事事都有各自的缘法,强扭不得,正如这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去。

    岑君西将车停下了,他倚着靠背,刀削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偏头看看交通灯显示还有39秒的等待时间,手指无聊的击打着方向盘。她忍不住转眼偷偷地打量他,衬衣扣子未扣齐全,一直到胸前都是松松敞开的,露出一段胜雪的肌肤和销立的锁骨,就算到了今天,她也这样的眷恋他的一切。怀里有什么东西蠕动,她低头看看涵涵,涵涵正从她腿上爬进岑君西怀里,探出个脑袋,他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好。

    岑君西低头,墨镜遮住的眼睛看不到神色,只是薄唇一勾,嘴角上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涵涵仰起头看看岑君西,小手把方向盘上,“阿七,们去哪儿?”

    岑君西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随口答道:“海边!”

    “哇!”涵涵向往的叫起来,对周心悦喊:“妈妈妈妈!记不记得上次爸爸带们去捡了好多好多贝壳!”

    一句话说出来,车里的气氛顿时骤降,周心悦紧张极了,连忙看向岑君西,他果然嘴角一僵,臭起一张黑脸。

    他记得,有一次去比利时谈生意,手下的向他汇报周心悦和沈静北带着一个孩子海边玩了一天。他一直坐车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没想到今天就换成了他们一家三口。不,这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老婆,怎么能算一家三口?可是现这个样子,不是一家三口又是什么呢……

    红灯转化为绿灯,他出乎周心悦的意料没怎么生气,只是一踩油门,冷嗤了一声,“贝壳有什么好玩的。”

    涵涵已经很兴奋了,拍着巴掌翘首以待,岑君西低头看了他一眼,减速将车转过路口,海平面跃然而现。

    “海!海!”涵涵岑君西怀里又蹦又跳,迫不及待的就要下车。

    岑君西选好泊车的空地,一个急刹车漂移,车子很炫的停进车位。

    “阿七帅毙了!”涵涵拍手大赞。

    横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岑君西把他一拎下车。

    涵涵几乎是用奔的架势冲向沙滩,周心悦追着他脱掉鞋子。

    岑君西走到一个老妇摆的地摊前,抽了一张百元钞票搁下,挑拣了三个大小不等的海螺,看着老递上来的零钱,笑了一下,随口说:“不用找了。”

    他走到沙滩上冲周心悦和涵涵招招手,把最小的那只海螺递给涵涵,又抛了一只递给周心悦,自己沙滩上盘腿坐下来。

    “臭涵,这个比那些破贝壳好玩的多了。”他摘了墨镜别到衬衣上,把海螺壳放耳边,“这里面装了大海。”

    涵涵学着他的样子听起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吓……”

    岑君西笑起来,笑的浅浅的,两只眼睛带着弧度的狭长。

    周心悦看到他这样笑起来,只觉得很好看,像是富士山上的一屡灿灿金光,叫觉得格外温暖。

    涵涵兴高采烈地捧着贝壳往退潮的浅水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听。

    周心悦岑君西身旁坐下来,捧着海螺也听起来,纳闷的问他:“为什么可以听得到海浪声?”

    岑君西抓了一把沙子又让它们从指缝里流走,破天荒的耐心:“螺壳里面是旋转的,贮了空气,海边的声音嘈杂,螺壳里的空气就振动,就会误以为是海浪声了。”

    周心悦哦了一声,客客气气的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看着沈子涵越来越小的身影,一边脱鞋一边挽起裤腿,继续补充:“不过渔民们更相信,螺壳的螺旋是轮回转生的标志,把海螺带身边,便可以隔着生死跟爱说话,等着爱回来。”他没有等到周心悦接话,便快步走向沈子涵。

    周心悦小心翼翼的捧着贝壳,看他把涵涵抱上肩头,让涵涵骑他的脖子上,往水深及膝的地方走去。

    海风微微的有些烈,吹得岑君西的衬衣鼓起来,有像风筝似的,她甚至有莫明的伤感,生怕他真的断了和她牵绊的那根绳,就飘走不见了。

    他们扑腾了很久,才转过身来。涵涵捂着他的眼睛咯咯地笑,冲她大喊:“妈妈!妈妈!快来呀!”

    她忍不住鼻子发酸,把贝壳仔仔细细的收进口袋里,勉强自己挂着盈盈的笑脱掉鞋子也准备下水。

    岑君西抱着涵涵上岸来,他把涵涵放下,微微蹙着眉头她跟前蹲下,指了指后背。

    她磨磨蹭蹭的有些不确定的为难,而他只是不耐烦的催促:“赶紧上来,这两天什么身体,占了冷水还要不要命了?”

    她还犹豫,他却把她一拉,让她扑倒自己肩上,一下子背了起来。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腿,另一只单手抱起沈子涵,像个火车头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沿着海边走。

    汗水很快濡湿了他的衬衣,他的耳根汗津津的,却有很好闻的气息传来。

    她的前心贴着他的后背,忍不住搂紧他的脖子。海风很黏,吹他们三个的身上,像一幅移动的写意画。

    她知道他很累,却舍不得放开他。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诺大的海面,他后退一步像求婚一样的单腿跪下来,跪海里,仰起脸来问她:“周心悦,愿不愿意做女朋友?”阳光跃他发上,细细碎碎的拢着一圈金色的光环。

    间最翩翩的少年,初夏最明媚的骄阳,飞机飞过湛蓝湛蓝的天空,拖出棉絮一样的尾线,缀纯净一隅,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挂上了粉红色的泡泡,扑噜扑噜的飘满全世界。

    也是这样的晴空万里,举世无双。

    果然很久了,久到她都以为是上辈子的事了。她突然吻着他鬓角滑下的一颗汗珠,叫他:“君西。”

    他偏了偏头,询问的“嗯”了一声。

    她并不说话,只是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他勾了勾唇线的弧度,涉水向前。

    他们走了很久,最后岑君西倒沙滩上喘了半天才坐起来拍掉脚上的沙,穿上袜子和鞋,他拍拍身上的沙粒,站起来。

    周心悦拎着冲干净脚丫的沈子涵,把他抱起来套上鞋子,搁到大理石的栈道上。

    岑君西蹲下去给他系鞋带,她愣了愣。

    “阿七的蝴蝶结系得难看!”涵涵撇撇嘴。

    “毛病!”岑君西站起来的时候不忘他屁股上报复性的拍了一巴掌,涵涵哇哇叫着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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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开学初期忙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耽搁了两天,今天起恢复日更,求大家见谅哇!!

    43章

    岑君西皱了皱眉头,对周心悦说:“你觉不觉的,这个孩子的长相和他的思维不相符?”

    周心悦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每一下跳动都带动血管的血液激涌,涌在脸上现出潮红。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低声说:“没有吧。”

    岑君西抬起手来慢慢摸了摸她的脸,指背狎昵的拍拍面上的红血丝,轻轻笑了:“你不要想得太得意,我这么问,可不是打算替别人养儿子。”

    周心悦有一沮丧的赌气:“我没有得意,你想到哪儿去了?”

    “呵,我想到你心里去了。”岑君西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高高扬起来:“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周心悦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岑君西,最后他松了手,看了一眼蹦蹦跳跳的涵涵,声音透着一丝冷意:“我不管他四岁还是五岁,我记得小北三岁的时候就比这个孩子高了,他现在五岁了还这么短胳膊短腿,而且梦游,你们没觉得有什么原因?”

    原因?她还真没想过,这个孩子活泼好动,只是个头矮矮小小的,不像他们沈家人,也不像岑家人,他们弟兄两个包括沈嘉尚都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眉清目秀,身材又高又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玉树芝兰,那种气质本身就给事业加分,而这个孩子长得缩手缩脚,确实不像,太不像了一。

    岑君西说:“我等着带他去二哥那儿做个检查。”他把她往车前推了一把:“不是我的种,如果质量不过关,我也好早退货,是不是?”

    周心悦满心都在孩子身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带他去医院。”她停顿了一会儿,最后才说:“二哥那儿我还欠着一条命,不去惹他生气了。”

    岑君西哼了一声,抱着孩子上车,也没说话。

    有些事周心悦这些年都没有说出来,岑君西也不知情,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事,可总也忘不掉。

    岑君西一直不知道,在怀孕这件事上,是周心悦算计了他。

    那年冬天的时候岑君西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公司刚落稳,他忙得焦头烂额,连个助手都没有,累得要死要活,但是总算有了一起色,他一直存钱想买一幢好房子,把周洪山也接来一起住,于是越发地努力赚钱。赚钱和付出成正比,每天他总会给她打一个电话,让她早休息,而他则陪客户吃饭,晚上很晚才回来。他老是脚步极轻,回来躺在她身边,酒气熏天,跟她说不了两句话就睡着了。他每次喝完酒从不闹事,睡着了总是不声不响,只是非要搂着她睡,有时候蜷缩成一团,身上滚烫滚烫,她都觉得不舒服。她心疼极了,劝他不要每天应酬那么多客户,她不急着结婚了,生意慢慢做,健康最重要。他不同意这种说法,眨眨眼睛安慰她:“娶妻生娃这种大事,怎么能不着急?放心,你老公能喝的很,吹瓶子都放不倒,再坚持坚持,咱就能住上自己的小洋楼了。”

    分明是胡说。因为有一次他回来得实在太晚,给他打电话总是被挂,她睡不着,跑到楼下去等,结果看到他搭着出租自己回来,一下车就连滚带爬的扑到垃圾桶上吐得撕心裂肺。周心悦跑上去扶他,他惊了一跳,刚想说话,一只手又迅速的捂住了嘴。他伏在垃圾箱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眉头拧在一处,翻江倒海的恶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颤抖着干呕,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伸出手颤巍巍的捂在自己胃上,狠狠一按,又开始吐。

    那是第一回,她像领孩子一样的把他领回家,而他吐完以后就清醒了,真的像个闯了祸的小孩子,低着头,老老实实被她牵着走,稚气的让人不忍心开口责备。其实她明白,责备也没有用,只能开始用心,每晚都守在楼下,他基本回回都吐,她先默默的把他领回家,再忙着递水递毛巾,让他在家里吐。

    每次折腾完都筋疲力竭的,也不知道他以前在路边怎么靠得,周心悦心疼的眼泪都要汇成一片汪洋,可父亲就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而且岑君西的原则一直是顺着周洪山,因为周洪山只有她这么一颗掌上明珠,要是被他不明不白的拐跑了,那么他的罪过就不可弥补了。周心悦渐渐也听他的,反正两个人早就把生米做成熟饭,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赖上岑君西了。

    可她没有想到岑君西会喝到胃出血,那天她刚把他领回家,他坐着说了一句不舒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身子突然向前一倾,手极快地捂上嘴巴,修白的指间很快渗出鲜红的血迹,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地上。

    她吓坏了,大半夜,叫120,跑夜间急诊,住院、挂滴……他跟梁博羽那边断了关系了,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她一个人一边忙一边哭,担心的要死,亏他醒了还笑得出来,拉着她的手说:“这次真失算,脑子一迷糊,喝得就有多了。”他看她眼圈红着,也不敢再胡说,因为疼,声音透着沙哑的无力,温温吞吞的只得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周心悦死死咬着嘴唇,一直咬到上唇鲜红下唇惨白,把岑君西看得触目惊心,她才站起来离开病房。她去了巷子里面最隐蔽的一家成人用品店,开门见山的说:“我要有漏洞的货。”卖家看了她两眼,从柜台里面拿出样东西,搁在她面前。

    岑君西在避孕这个问题上一直很小心,他都是主动带套子,而且这种东西也都是他去超市买,从来没有办完事逼着她吃避孕药的习惯。她第一次进那种地方,连头都不敢抬,把钱往桌子上一拍,抓着东西就跑了,回家以后才偷偷打开,往里面装水,水花四溅,果然是有漏洞的。

    她效率很高,岑君西出院那天就把事给办了,当时他被她整的意乱情迷,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细节,等到两个月以后她确定怀孕了,他才追悔莫及的自责。

    其实刚知道她怀孕那会儿怕周洪山逼着她做掉,他还不是很高兴,闷着抽了一盒烟,渐渐回过味来,自己是要当爸爸了,于是开心坏了,晚上回来拖着一口箱子,兴高采烈地说:“快来帮我数钱!买房子,咱结婚!”

    其实不用数,银行提出来的现金,一捆一捆的搁在那儿,可他真高兴的不知所措了,数完一遍再数一遍,数完钱就开始规划婚礼,规划规划着就开始呵呵傻笑,笑够了又想起周洪山,郁闷的不知道怎么送她回娘家。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回去,万一他让我打掉怎么办?我不回,要回等着三个月以后再回!想打也打不掉了!”

    他权且自私了一回,等到三个月的时候送她回家,那时候他房子也买好了,把房产证拿着当做准岳父大人的见面礼。即使这样的准备,周洪山的勃然大怒也是意料之中,他没看一眼房产证,把周心悦扣留在家里,把岑君西挥棍子赶出去了。

    那是个夏天,他在她家门外站了足足两天两夜,最后周心悦嚷嚷着一尸两命,闹自杀烧房子,连邻居沈嘉尚都看不下去了,居然亲自来替养子求情,周洪山这才怒气冲天的开了条件,五百万,什么时候拿出这个数,什么时候再来接周心悦回家。

    五百万,那个时候他的公司才初初有名气,而且刚买下的一套别墅连装修资金都周转不过来,五百万,怎么可能?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满口答应着离开了。

    中个头彩也不过如此了,娶媳妇居然和中彩票一个概率,他大概也是求天无门求地无路了,是疯了懵了头才做了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铤而走险去运一批准备出境的毒品,偏偏天晓得,负责那个案子的,正是周洪山。

    她都忘了她是怎样从家里逃出去的,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明明知道岑君西已经不行了,她居然还有勇气准备去见他最后一面。那样镇定从容,无非是只有一个念头,同死共生。她挺着四个月的肚子赶到医院,没看到岑君西,手术室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是老六上来重重的抽了她一巴掌。

    声音很响,力量也很大,那时候聂峥嵘年轻气盛,整个人都气的发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老七要出事,我拉你狐狸精全家陪葬。”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有事,孩子不能有事,所以挨打的时候她都是先护着孩子,聂峥嵘打完,她觉得耳朵里满是鸣音,眼前都冒金星了,勉强站稳,耳边充斥着小护士的尖叫声:“江医生!”

    她回头,只见一身白大褂的医生向这边快步走来,步伐凌厉仓急。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岑君西的二哥,江仲迟,她只觉得腿软,护着孩子噗通一声跪下去,就跪在手术室门口,一把扯住江仲迟白袍的下摆,只说了一句话:“救活岑君西,我这条命你要不要,都赔给他所受的伤。”

    那样苍凉绝望,跪地的那一刹那她几乎想他死了算了,她就可以带着孩子去陪他,从今以后,抛去所有的灾难。

    她没有力量再站起来,还是欧立宁把她拉起来的,轻声地告诉她:“嫂子,七哥这票活,不是跟弟兄们接的,但是你放心,有我们在,七哥不会有事的。”

    她手在抖,那样的抖揪住欧立宁只是放声大哭,如果可以,她可以代他去死,代他去挣那五百万,代他去走那批货……可什么都无法挽回,江仲迟走进手术室,那扇门关上的,从此是他和她各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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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万分感谢琉璃大人的长评!!万分感谢昨晚大人们的捉虫!毛病好多……今晚太晚了,明早起来改,再来来回复大家啊!!谢谢啦,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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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哥几个怎么打女人这回事……其实,现在都是通过小悦角度来看的,等着后面我还会通过其他人的视角来还原当年整个事故的真相……请大家等我哦!!

    44章

    周心悦看岑君西的气色很不好,她原想着他一夜没睡要回家了,谁知他竟然问:“晚上想吃什么?”

    涵涵对车后箱里的汉堡念念不忘,岑君西叹了一口气:“长得跟个土豆一样,还不吃有营养的。”

    他还是自己开车,偏低的双针线缝皮革座椅,完全是传统英式西服定制理念,显得他的更温和了一,坐那儿,有着跟平常的凛冽毫不沾边的雅士气质。

    路上接到电话,他用蓝牙接听,是秘书尹婉秀,声音小心翼翼:“岑先生,打扰您休假了。Cipriani那边刚刚发来邀请函,邀请您参加周末晚上的慈善晚会,您是否接受邀请?”

    他开着车随口应允:“好。”

    秘书很快的记录下来,说:“好的岑先生,会将详细内容安排好送到九小姐那里。”

    “不用了,”他有些意兴阑珊:“明天就回公司,放桌上就可以。”

    秘书答应,见他当前似乎很好说话,于是提醒他:“岑先生,市政府城建领导换届,沈副市长明晚有商业宴请,您应该到场……”

    他连电话都懒得挂,一声也不吭的开着车,涵涵的脚不老实,踢到了音响,播放机里是张老 CD,巴赫的《布兰登堡》,由德国级音响专家营造的立体环绕生效立刻传递到车厢内各个角落,他从墨镜里嗔了涵涵一眼,抬手关掉了。

    尹秘书很聪明,及时收场,抱歉的说:“打扰您了岑先生,明天见。”秘书切断了电话,涵涵冲他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周心悦怀里坐好,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摇晃着手中的小海螺搁耳边一个玩。

    岑君西的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覆涵涵头上,并没有抚摸,停了一会儿又拿开了。

    他把车开进了市区,七弯八拐的驶进一条街道,街道不宽,一路上只有他这两辆车一前一后的通过,把都绕晕了,最后巷子太窄不容车过,他才把车停下,抱着涵涵往里面走。周心悦亦步亦趋,又转了两条胡同,才进了一处四合院,发现是家私房小馆。

    小院一面是厨房,剩下正屋和两厢是用餐的地方,抄手游廊的沿途种了丛丛翠篁,中庭一汪下沉式鱼池,里面养这几尾锦鲤,格子窗投出暖色的灯光,四处古意浓浓的风格。

    十分安静,房间里面都少有客,有鱼水中波动,溅起一水花四壁的青石板上。

    老板似乎是岑君西的旧友,亲自出来把他们让进正堂,吩咐上菜。苏绣的屏风一转,后面竟是一筝一琵琶,见有食客来,开始演奏,琴声玲珑澄澈,更衬得这地方雅致静谧。

    这两年岑君西着实吃这个方面下功夫,只是周心悦没想到这样难得的一隅净地都能被他挖掘出来,尤其等那些菜上来,一道比一道包含精髓,简直是让叹为观止。

    这家小管以淮扬菜为主,也搭配了闽菜和本地菜,一道福如东海烧得十分入味,酱汁包裹着的鲜虾仁细滑爽口,一坛传呼其神的佛跳墙更是软糯脆嫩的让感慨,真是“佛闻弃禅跳墙来”。

    这样好的一桌菜,岑君西却胃口不佳,基本不怎么吃,手上一双筷子倒是一直没阁下,不停的给涵涵夹菜,命令他自己动手吃。

    涵涵努力地大口扒饭,岑君西夹了一块鲥鱼肉搁到面前的碟子里,把里面的小刺挑出来才放到涵涵面前。鲥鱼是店主推荐的招牌菜,承袭古法,特制的私家酒酿,汁美丰腴,吃的涵涵眼睛都眯起来,冲他笑眯眯的:“谢谢阿七,好好吃。”

    岑君西难得一身闲适,一手撮着腮不说话,又夹了一块蜜汁火肪搁到周心悦碗里。他似乎是无聊,用银质的公筷去夹蜜莲子,半天夹不起来一粒,涵涵碗里的菜又走光了,他搁下筷子,动手剥明虾的壳,剥一只给涵涵,剥一只给周心悦,一只、两只、三只……剥到第七只的时候,周心悦实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搁下筷子问他:“怎么不吃菜?”

    干烧的明虾酱汁浓郁,沾了一手,他用湿毛巾揩手,看了她一眼:“不饿。”

    她小声说:“不饿也要吃。”

    他心不焉的把毛巾撇到一边,随口说:“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她干脆动手亲自给他盛了一盅佛跳墙:“还说家孩子没营养,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依然不动筷子,周心悦固执的用勺子舀了干贝递到他面前:“张口。”

    岑君西本就脸色发白,大概是从没被喂过东西,他的脸色一下子红了,分明一个大男,脸却瞬间红的像发烧,惹得她想笑。想上一回看到他脸这么红,还是她说来“那个”了。

    他脸上的绯色退去了一些,皱了皱眉头说:“自己吃。”

    她也不动,只是张大口:“啊——”

    他最终磨蹭不过,凑上去,就着她的手把饭咽了,转过眼去看见涵涵瞪着他们两个,忍不住嗔他:“看什么看。”

    涵涵不看了,低下头去埋食物里,闷闷的扒饭。

    岑君西象征性的吃了两勺,就听周心悦问他:“尹秘书刚才说休假,这些天到底去哪儿了?”

    他又把勺子搁下了,“不归管。”

    她也把筷子搁下,突然问他:“是不是住院了?”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去疗养。”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眼泪不掉出来:“怎么了?”

    他难得愿意跟她交代:“慢性阑尾炎,去打了几个吊瓶。”

    她不说话了,拿起筷子来继续吃饭,只是不断地夹菜给他,看他默默的吃,最终说:“别骗了。”

    他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装作没听到,把饭吃完。

    吃过饭岑君西又带着涵涵中庭里喂了一会儿鱼,等程浩和保镖西厢房里吃好了才离开。他难得吃顿晚饭不沾酒,自己开车,车里温度调的高,跟以往不一样的温柔起来。

    离了市中心上了滨海大道,他居然亲自动手给周心悦和涵涵系好安全带,周心悦觉得似乎不对,果然,他熄了所有灯,两只眼睛夜色幽幽的光线里异常闪亮,像是瞄准目标的豹子泛着诡异的精光,然后他吹了一声口哨就将油门一轰到底,流线型的车子几乎瞬间飞了起来。

    真要命!

    她已经来不及做担忧,他一脚油门踩下去,她的脊梁骨就忽的一下子贴紧了车椅背,她都能感觉得到脊椎骨一节一节的凸出来小羊皮的靠垫上,脸上颜色也变得煞白,紧紧搂着怀里的涵涵。现叫停肯定是晚了,她左右看了看,也找不到除了安全带以外能托付性命的东西,只好抖着一双手拽了拽他的衬衫,小声跟他商议:“开慢……”

    岑君西正紧握方向盘,正沉浸大排量发动机带来酣畅淋漓的驾驶感里,感觉到衬衣被拉扯才转过头来,百忙之中匆匆看了她一眼。这车座椅的皮具都是拿意大利小羊皮缝得,是那种接近米色的卡其色,她黑亮如墨的长发铺上面,巴掌大的脸盘又埋发间,黑白分明的样子最清晰,衬得一双剪水瞳被长睫毛装饰的清隽盈盈,流泻出惊恐。路灯闪速的从两边向后退,成串飞逝的灯光掠过风华无限,他只是稍稍怔了一下,也不多做理会,视死如归的看准前方的柏油路再次大轰油门,车子急速的奔前,还没修好路灯的转道上瞬间甩过一个流畅的漂移。

    周心悦脸色惨白,她觉得全身的发毛都要立起来了,整个都像受惊的小兽战栗个不停,车子停下的瞬间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嘘出一口长气。

    岑君西从她怀里拎出吓趴了的涵涵,笑了一下,把涵涵拎到后排去了,他伸手按了一个开关,天窗徐徐的向前移去,露出浅浅一弯月亮。

    她一只手还紧紧攒着他的衬衣一侧,衣角都从皮带里扯了出来,她睁开眼睛一边倒吸冷气一边用另一只手拍打胸口。

    他抬手阻止她继续发出呼吸声,她安静了下去,四周立即静谧的如同梦境沉沉,他仰起脸看着天窗外,一双熟悉的眸子清冷,淡然。

    “心悦,心悦?”他突然叫她。

    心悦是她的闺名,她从前最渴望他这样叫她,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平时都是连名带姓的直呼其名,所以他这样让她有些诧异,困惑的盯着他看,问:“干什么?”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靠椅子上,对着天窗说:“自作多情,又不是叫。”

    这种态度她早就习以为常,也懒得跟他搭讪,看了一眼天窗,窗外果然一弯新月如痕。月光无垠的清远,凉风一丝丝的渗入车里,她觉得冷,看了他一眼觉得更冷。车里的暖风开的很大,但是任凭什么也遣不散他的那份冷然和孤寂,所以她就不出声的坐着闭上眼。

    月色不够皎然,却也很好,他目光渐渐下移,月光洒她的脸上映得面颊很浅,很白净,他想起一个词,肤若凝脂。

    其实很多夜里她睡熟了他还没睡,都能看到这样的她,他觉得只能用白玉兰来形容,夜色深处悄然绽放,纯净优雅,像是夜香穿过树梢,连梅兰都要不及,清浅的让流连往返。

    他觉得心上爬过一只小蟹,横行的走过,八只爪都挠着,手心也冒汗,潮漉漉的无处可放。他终于没忍住,过了一会儿,一俯身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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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章

    这车上有一股香水的广藿香气,风轻云淡的感觉,所以他衣襟上也带着极淡的清香,散发着不一样的魅惑性。他绅士的时候技巧性很好,那个吻带着他的呼吸,浅而轻,**蚀骨的酥软融进她的呼吸。

    周心悦觉得心疼又觉得微微有些眩晕,她睁开眼,他的眼里只有她倒映,好似世界里只有她一般,认真而笃定。

    她不能呼吸了,亦不能心跳,回忆一瞬间如潮涌至,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一切,她只记得那年梁博羽家的卧室,是她主动亲吻了他。

    他的初吻,他的躲避,他的退无可退……原来都还,原来中间不管隔了多少万水千山,她都不曾忘记他给予的一切,她最好的岁月里,那样美丽,那样静安。

    思念和爱恋是排山倒海而来的一场灾难,她沦陷其中,无法抗拒,无力自拔,沉浸其中眼睁睁被活埋,心头却像是有一朵花开了,带着晚香,那枝叶一丝一毫的扎根心里,是拔不去了。

    她突然抚了他额前的碎发,捧住他的脸,用舌尖精准的撬开他的唇齿,主动回应他。

    他们一直吻了很久,似乎能吻到地老天荒就好了,可地老天荒似乎还短了,这寂静的郊区夜晚,一弯新月下,世界静谧,岁月安好……只是……似乎多了什么。

    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们,一手掐着小熊,一手捏着海螺壳,直勾勾看了好久,最后忍不住拎着小熊去打岑君西,一下一下的,一也不痛,只是扰乱了呼吸节奏,真是烦。

    岑君西终于从周心悦身后抽出一只手来,摸索着揪到涵涵的卫衣领,帽子一扣,将捣乱者的整张脸按了后座椅上,全程都没有丝毫影响他的香吻,继续亲吻的火热。

    涵涵太不满意这样不公的待遇了,嘴里呜呜噜噜的,爪子刨真皮的座椅上,发出的声音真让心疼,那可是最正宗的意大利小羊皮啊!岑君西忍无可忍,把周心悦一推,跳下车就叫:“程浩!”

    程浩急忙从后面那辆车上下来,岑君西把涵涵塞到他怀里,急不可耐的挥手:“抱走抱走!”

    “七哥,”程浩明知故问:“抱哪儿去?”

    “爱抱哪儿去抱哪儿去,太碍事了!”

    “那回家以后呢?”

    “一样!”

    岑君西又跳上车,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了。他继续吻她,似乎刚才都不曾中断过,可这次他的手不老实,很自然的从她的腰上移到她肩头,Bra的扣上摩挲来摩挲去,她居然格外的敏感,已经满面春色,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肚子一阵抽疼,猛地醒悟过来,用力挣扎了一下,“别闹了,今天不行……”

    他丝毫不动声色,一脸的认真:“没闹,知道今天不方便。”

    知道还那么不老实!手还动!她真的受不了了,简直要哭出声来:“岑君西!”

    他手下的动作果然一僵,皱起眉来:“怎么了?”

    她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啜泣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怀孕了。”

    “说什么?”

    “怀孕了,这个月,刚刚有的。”

    他僵那儿,手还锁她的肩头没有动,可是已经傻掉了,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短路一样一动不动。他要慢慢想、渐渐想,才能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怀孕了”。

    天,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烟火盛开的声音,嘭嘭的绽放心头,让忍不住的颤抖喜悦的卑微,捧着她的肩头摇她:“真的假的?”

    她忍不住嗔他:“当然是真的!”

    他简直懊恼的要死,像是要把她搂进怀里,又怕磕了碰了,最后一拳打方向盘上:“那怎么不早说啊!还带飙车!吓着孩子怎么办啊!”他手足无措了,最后掌心小心翼翼的贴她的小肚子上,小小声的问她:“还好吧?”

    她本来不想笑,想正襟危坐的吓唬吓唬他,可他这个样子她实忍不住,扑哧一乐,把脸扭向窗外笑。

    “回家!”他拍了一把方向盘,抬头看见天窗还开着,生怕她着凉,急忙关上了。他把车开得极慢,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要看看她,触上她目光的时候,吸了吸鼻子,呵呵的笑。

    到家也不允许她落地,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出车外,用最最舒适的公主抱,像捧了一件珍宝似的,把佣都看得惊讶万分。

    “小和呢?”他问。小和是他专门给馒头请的保姆,小和站出来,他抱着周心悦说:“把馒头的窝彻底挪出来,以后不准它进屋。”又找管家:“把家里所有地方都铺上地毯,墙纸也换成软海绵的。”他颇自豪:“周妈,她怀孕了,要注意什么,平常多跟她说说。”

    家里又要添宝宝了!佣们也格外喜气,岑君西抱着周心悦蹭蹭的上楼去,进屋了才把她搁到床上,他却气喘吁吁的倒一边,喘着粗气:“两个的重量果然不一样了,原来抱,哪有这么沉啊。”

    她搡了他一把:“胡说,哪里重了?”

    “就是重了,要不抱怎么这么费劲?”

    “分明是……”她不说话了,从床的一头爬到他身旁,看着他的面容忧心忡忡:“最近突然瘦了,到底为什么住院?”

    又来!他一提到这个话题简直头痛欲裂,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她:“怎么老问这个话题,换一个行吗?”

    她伸出两只手去,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着,忍不住声音发软:“那保证,保证的孩子出生到成长,都有一个健康的爸爸。”

    他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揉了,一脸邪恶的坏笑:“那必须健康,不然怎么有老三老四呢?”

    “没正经!”她他脑门上推了一巴掌,自顾自的拉开被子躺下。

    “这就要睡了?”他蹭上来,暖暖的鼻息呵她脸上:“陪说说话。”

    “不陪!”

    “哟嗬,有了孩子就开始耍大牌了?”他把她翻过来,偏偏不让她睡。

    “讨厌,不睡睡了!”

    “嗳嗳——说个正经事,”他手里把玩着她的头发,微笑:“周末那个慈善晚会,都要带女伴的。”

    她撅起嘴:“跟有什么关系?”

    “带去,替应付太太帮,嗯?”

    “找的茹妹妹去!”她酸不拉几的唱:“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哼!”

    “哟哟吃醋了?”他一本正经:“酸儿辣女……这可不好啊,得给生个闺女,漂漂亮亮的大闺女。”

    一提到女儿,似乎又牵扯了旧伤疤,两个都陷入了沉默,一时没有交流。最后还是岑君西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真的不去?不去可真的带小茹去了。”

    她忍无可忍的锤他:“岑君西!”

    他蹭了一下鼻子,呵呵的笑。

    真好,她抬起脸来看他,一丝一线,眉目如画,心中的块垒就此松动了。多么的苦,真的是千辛万苦,到今日才算是久别重逢,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突然伸出胳膊去抱住他,紧紧地抱着,眼泪落下来滴他的衬衣上,鼻尖都是凉凉的,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君西,别走。”

    她抱了他好一会儿,他的下巴磕她肩头温柔的蹭蹭,她还是说:“岑君西,别走……”

    “既然这么求……”他把她搂得很紧,微笑:“那好吧,就算不能吃干瞪着眼看,也不走了。”

    她吸吸鼻子,哼哼唧唧:“没正经。”

    “那说个正经的。”他挣开她:“以后安心养胎,涵涵就不要操心了,负责他。”

    她皱起眉头:“还是不要了吧……”

    “怕对他不好?”

    “不是!”她急忙摇头,说:“他那么调皮捣蛋,工作够辛苦了,管着他,会很累。”

    “不累……”

    她打断他:“可是心疼。”

    他笑眯眯的俯过去,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可是说的,心疼。心疼就去把儿子抱过来,儿子晚上梦游。”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到底去不去?!”

    “就不去!”

    “不去去。”他大摇大摆的从床上起来,走出去找涵涵。

    不客厅,也不主卧,他心里突然跳空了一拍,这才想起来跟程皓说的那句话“爱抱哪儿去抱哪儿去”,他凝了一会儿神,屏息走到儿童房门口,轻轻的打开门。

    落地灯,榻榻米,儿童书,抱抱熊……他跟涵涵四目相对,果然这儿。

    涵涵并不睡,也对这一屋子的精美漠不关心,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床上,看的他心里一阵疼。

    “臭涵?”他走上去坐床边,问他:“臭涵是不是害怕所以睡不着?跟去睡,嗯?”

    涵涵不说话,却翻了翻白眼。

    “什么表情啊,丑死了。”他伸出手去:“走,阿七抱抱,睡觉去。”

    “别碰!”孩子很坚定,眼睛瞪得大大的,冲他咆哮:“欺负妈妈,别碰!”

    他哑然失笑了:“哦,涵涵大了就明白了,那不叫欺负妈妈……”

    “不管!”涵涵愤愤的挥着小拳头:“打爸爸欺负妈妈!阿七是坏!”

    他气得要命,一句爸爸妈妈气得他气血翻涌,把孩子的衣领拎起来,恶声恶气的问:“睡不睡觉?!”

    涵涵哇哇的哭,两只小手来来回回的抹脸:“呜呜……妈妈从来没给爸爸喂过饭……爸爸都没欺负过妈妈……欺负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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