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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之身】(126-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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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李赢强(矩震)

    字数:46

    2019/05/30更新124-130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顺着长满野草的墙根踉跄地走啊走啊,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啊?附近的臭水,

    腐烂的猫狗尸体,完全闻不到,因为鼻子里只有我自己的血腥味。地址发布页 ltxsba@gmail.com

    客运站本就已经在城市边缘,又开了一段车,更加远离城区,看周边的环境,

    是城慌交接的地方了,四周的白桦林,没什么被开垦的迹象,旧厂房围墙很高,

    也看不出有什么人迹。

    三驴子是从哪飞出来的,旁边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完全无暇顾及了。

    忍着剧痛在树林里走啊走啊,越发远离警笛声,越发清醒。其实我也不知道

    警笛声是不是我的幻听,更或许,警车根本没追来,总之,逃离这里。

    背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回头看时,野草上沾了我不少滴血,这时才想到警察

    可能跟着我的脚印走来,于是更加快脚步,往石头更多的地方走,直到走到溪水

    边,看着日头已经见下,我也实在走不动了,洗了洗手,靠在大石头上,不一会

    儿就睡着了。

    梦里是没完没了的逃亡,追赶,追我的是谁,我往哪里逃,王海,阿彪,六

    爷,咏莉…救我……

    一激灵,醒来时,是漆黑一片,隐隐听到溪水声,我还是靠在大石头上,一

    只脚踩在水里,估计是冷到了,水泡的脚冰凉凉的,裤子一热,然后就是小风吹

    过的冷。

    晚上溪水的冰冷让我有了生理反应,腹中的饥饿更是折磨人难受。身上没有

    手机,只能摸着黑走。

    几点了?不知道,大概一两点吧,云过之处露出一丝 月色,借着朦胧月光,

    往有建筑的地方走。

    我哪知道城市在哪,只是不敢沿原路返回,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

    多远,朦胧中看到有墙壁的样子,紧走几步,却不小心被绊倒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摸到了城市边缘,看见了建筑和道路,天还是黑的,

    没有人烟。实在坚持不住了就靠在一个墙角休息一下,这一下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基本亮了,但估计还是清晨,我摸摸后背的血也差不多都干了,

    把衬衫脱下来时,后背的伤口连着衣服,扯得很疼,衣服翻过来一看,一大片红

    色,再用手摸后背,伤口都结痂了。

    满脸落魄,一身血迹,脚下是湿泥,这样子恐怕躲不过全程搜捕的警察。不

    过现在我想的就是赶快回到三田,联系六爷,然后…然后……再说吧。

    拖着脚步往街上走,回想昨天的细节,警察未必看到我逃亡,而且就那帮好

    吃懒做的条子,这么大早未必会出来搜城。终于摸到一个卖油条的早餐摊,要了

    两根油条,老板看看我这狼狈的样子,还是给我抻了两根。油条刚炸出来,很烫

    嘴,第二口还没咽下去,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也动不得了……

    随着眼前一片漆黑,嘴也被堵住了,双手被捆在一起。来不及反应,来不及

    反抗,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人把我鞋扒了,脚也捆在一起。

    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是被麻袋套了头,麻绳捆了手脚,再想动时,觉得脖

    子一麻,没了知觉……

    ……

    「这是哪?你是谁?」再醒来时,亦是不知道在哪,只是觉得头疼得厉害。

    眼睛被蒙了很久,睁眼时有点晕光,等缓过神来,只见到严浩站在我面前,

    抽着烟,旁无他人。

    「醒啦?」严浩把烟头一丢,用脚踩灭。

    再看我自己时,正坐在地上,没穿鞋,脚上全是泡,四周是荒无人烟的黑土,

    只有脚下是不知哪个村的土路。

    「浩哥,这是在哪?」说话时,我才感觉到喉咙干痛的要命。

    严浩甩了个大包过来,说到:「赶紧跑吧,有多远滚多远。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跑?这…」话说不出来,不过已经反应过来了。

    「浩哥,咏莉,咏莉呢?」我继续问到。

    「都鸡巴什么时候,还他妈的想大娘们儿。赶紧滚,别让我说第二遍啊,以

    后也别再来找六叔,没人管你奥!!!」说完还踹了我一脚。

    话说的如此绝情,低头一想,大概是我太鲁莽弄了徐仝刚,六爷也兜不住,

    只好让严浩救我出来,然后让我跑路。这么说六爷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咏莉还

    在徐的手上,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浩哥,这是哪啊,我往哪跑啊?」

    「这是榆树村,前面就到大庆了,我只能送你到这,你小子他妈的好自为之

    吧。」说完便往大路方向走去,我想追,奈何光脚上都是泡,站都站不起来。只

    见严浩走了百米,上了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扬长而去。

    这他妈是哪呀?我他妈……

    翻开大包,里面有双回力鞋,没袜子,光脚穿上,好歹要走路。包里除了几

    件衣服,还有五百块钱。

    严浩指了明路,只能往大庆方向走了,不知道时间,是白天,天气不热,阴

    天看不到太阳。脖子上还有被捏过的痕迹,很疼。脚也疼,走得很慢,走了很久

    大概一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是庄稼地和树,实际并没有走多远,不过走上国道了,

    应该 容易看到车。

    拦了半天,大概是人家看我这形象,怕是盲流没敢停车的,好久才有个拖拉

    机停下,看来还是农民伯伯心肠好。

    开拖拉机的大爷没多问,我只说要去大庆方向,不过大爷说只到大同区,我

    也不知道是哪里,反正到了市区就好办。

    农用拖拉机不允许上高速,不过这个年代没人管。我坐在拖拉机翻斗箱里,

    小风吹过,昏昏欲睡,如今自己的命都难保,哪有心思想别人。

    大同区到了,大爷在大市场停了车,没收我钱,大概是看我可怜吧。

    谢过大爷,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

    找人问了时间,是上午10点半。

    那个年代街边最多的就是电话超市,而且环境都挺不错,安静有小隔间。凭

    着 记忆,播了王海、咏莉、小慧、老赵的电话,如我意料,都无人接听,心里一

    凉,六爷和严浩的电话我不记得也不敢打。坐在电话钱想了半天,这时才突然想

    到,我应该打回家里。

    「喂,谁呀?」老爸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大概已经半年没跟家里通话了,

    过了年以后就没联系过。

    「爸,我小晨,你跟我妈都葛家呢?」

    「你妈上 园子揪辣椒去了,我葛小卖店看着呢。」

    「哦,我没啥事,这不想你了…么…」不知为何,此时如此脆弱,眼泪直接

    涌出眼眶。

    我捂住嘴,听到老爸报了家里的平安,都挺好,抑制住情绪,问老爸要了姐

    夫的手机号,挂断了电话。

    「喂,姐夫,我小晨啊。」

    「干哈呀,快点说我开车呢?」姐夫一嘴不耐烦的口气。

    「我就想问问海哥回家了么?」

    「魅有,你问他干哈呀?他鸡巴不是上个月葛平安让人给鸡巴揍了么,回长

    春了?」

    「哦,后来他找我借钱来的,我找不着他了。」

    「你…你,别鸡巴借给他,有钱自己葛存着,知道不,别鸡巴听他瞎白话。」

    「哎,知道了!」

    挂了姐夫电话,得知王海没回家,电话打不通,十有八九也是出事了,三田

    搞不好都让人给端了,不过好在没连累老家人。

    「八毛!」电话超市老板娘说到。

    翻出一张一百的,老板娘有点烦,这么大票子来破钱,哪个老板都不情愿。

    电话超市跟小卖部连着,这老板娘一边看店一边看电话,我见她不情愿找钱,

    就顺手薅了小卖部柜台外挂着的一双袜子,脚破了,直接穿鞋太疼了,然后又拿

    了一瓶牛栏山,一共花了28块8 ,老板娘才乐呵地递上零钱。

    出了门,在旁边的抻面馆叫了一碗面,等面的工夫,脱了鞋,把酒淋到脚上,

    水泡遇酒,杀得人钻心的疼,但是几秒以后是特别舒服,又倒了一点在手上,然

    后搓了一下双脚,然后晾干了换上袜子。他妈的,一双破袜子收我十五,质量不

    如上大学时候门口买的五块钱四双的好。

    跟面馆老板借了厕所,洗了洗脸,换了一件干净的t 恤。

    吃完了面,想着到底去哪的问题,数了数包里的钱,四百多,买票回长春?

    可是严浩做到这份上,一定是六爷不想让我连累他,让我跑路,怎么可能还会见

    我,丽姐那里倒能落个脚,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男人吃饱了就会想女人,刚才想的还是自己怎么活下去,现在对咏莉的想念

    又上心头。

    不行,还得去救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计划好了一切,起身去客运站,走了没几百米就到了,花了40块买了去大庆

    的票,然后准备坐火车回长春,然后先去丽姐那里落个脚。咏莉是她姐妹,跟她

    借俩人,然后趁着徐仝刚的手下人群龙无首的时候,救出咏莉。

    计划想的很好,等车的闲隙,有点累,客运站满是人,三教九流,远离人群,

    我只得靠墙根坐一会儿。

    再冷静一想,平安好歹是徐仝刚的地盘,还不得全城通缉我,咏莉在他们手

    上,如果徐仝刚那天真被砍死了,还不把咏莉活剐了,王海、小慧、老赵、阿彪、

    秀芹、平哥、柱子……没一个活得了,这他妈都是我的错啊……

    想到难过时,不免心头一冷,一股酸泪涌上眼眶。

    「哎,整一根……」

    抬头看时,一个陌生的大哥递过来一根烟,他脸上的沧桑又何尝与我现在的

    狼狈有差。

    「不会,谢谢!!!」我摆了摆手。

    「哎,咋的了,没啥过不去的。」

    说着,大哥蹲到我旁边,把原本递给我的烟装回烟盒,继续抽着嘴上那根。

    「打工的呀?」大哥抽着烟,眼看着前方问我。

    「嗯……啊……」

    「干啥活的?」

    「油田……」

    「卧槽,行啊,咋的不干了?」

    「老板耍流氓不给钱!」

    「油田咋还能不给钱呢?」

    「私人的,老板……」

    「净扯淡,油田哪有私人的。」

    「……有……私人承包的……」

    尽管露出不信的表情,大哥还是从包里掏出来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

    胡乱编了点故事,还是给大哥说的一愣一愣的。

    「妈的,这些老板,都他妈的是坑人的,哎,我这认识个老板,靠谱,当天

    算钱,不累,干不干?」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大哥是在车站拉活的,肯定是工资不高骗人的,他自己

    赚中介费。

    正想找个理由拒绝,没想到酒劲上来了,感觉头一晕,没了知觉……

    连续几天,晕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劳,身体没恢复,几口啤酒

    就倒了。不过,身体已经习惯了,反而做起梦来。这梦做了好久,好长,好多。

    梦见了跟咏莉去看苗苗,梦见跟王海回长春,梦见和阿彪一起打那芳……

    「哎呦!」头撞到了硬的东西,疼醒了。

    这次醒来,没有头疼的感觉,反而有种睡饱的感觉。但是再看到身边的环境

    时,不禁打了个冷颤。

    黑漆漆的房间只靠门缝透进来的光勉强能分辨距离,头靠的瓦楞状铁皮墙伴

    随着地板颠簸地当当响,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几个,不,十几个男人安静地坐着,

    黑暗下看不清脸。

    想坐起来,才看到手腕上的铁链,再听到汽车滴滴的声音,终于明白我是被

    人贩子卖了……

    那罐啤酒,没错,我太疏忽了,此时我反倒不紧张了。包、衣服和仅有的那

    几百块钱,不用想了,没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就算不错了。

    瓦楞铁墙自然是大货箱,车上能装这么 多人一定是大货车,看到有些人还没

    醒,估计还有一段路要走……

    一路沉默,没人反抗,没人说话,偶有哭啼声也被这汽车的颠簸声覆盖。后

    面醒来的人起初也会惊讶和吼叫,不久也都被这漆黑的环境吓得不敢出声。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车才停下,货箱门一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闪的人睁不

    开眼。

    「下来下来下来……」开门的两个人一边扯着铁链,一边喊着。

    十五个人,每个人的手被同一条铁链串成一串。

    车下明显站着几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手里都提了棍子,没人敢反抗,一个

    个像重刑犯一样拖着铁链排成一排。

    「王哥,十五个,点点?」开门的人对着一个抽烟的大汉说着。

    这大汉一米六几的小个子,光着膀子,一身黑肉,面目狰狞,穿了一条破洞

    的工装裤,裤子脏的像王海修车时候穿的一样,光脚穿了双破拖鞋。

    大汉没点人数,用下巴指了一下右边的土平房,后面的小弟就把我们带了下

    去。然后是听到开门人和大汉讨价还价。

    被卖了多少钱没听清,十五个人就被关到了小黑屋里。

    土平房是一个四合院式房子,院子很大,我们被带到最靠外的一间。屋里都

    是陈旧的上下铺板床,大概也就三十多平,竟然摆了十多个床铺,破烂的床铺和

    凸凹不平的黄泥地黢黑的,满地煤灰沫子的痕迹,不过屋里比较整洁,看得出是

    经常打扫。屋里已经有七八个人,躲在房间一角,没锁着,见到光膀子的大汉们

    有点怕,不过没站起来。

    「给他们分分铺。」一个带我们进来的大汉说到,然后给大家解开铁链。

    屋里最老的一个点头哈腰的过来领我们过去,一个个都靠窗户的墙边排好。

    这双层的板床是两两并在一起的,本来一米宽的床铺并在一起竟然要睡三个人,

    上下两层就要睡六个人,房间里除了床铺基本上就剩不下多少走道的空间了。

    14张床铺,就是要睡42个人,简直是养鸡。

    算上我们进来的一共二十三个人,占了一半的床铺,剩下都空着。

    我被分在最靠窗的一个下铺边,还算幸运。分完了铺,这老头就从他床底下

    掏出一堆旧饭盒出来分给大家,生锈的饭盒一层煤灰,一人又分了一双旧筷子,

    这就是你在这屋的全部家当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几乎是黑色白围裙的老头端了一大铁盆菜进来,就放在

    没人睡的床板上,后面一个年轻的,也系了个围裙,提了一袋馒头,放下就出去

    了。

    大汉也出去了,然后锁了门。

    分床铺的老头,看我们不敢动,还是说了句:「吃吧,现在人少,管够。」

    新来的十几个都还不敢动,只有老的那几个吃。我看看手上的脏饭盒和旧筷

    子,扔在地上,去拿了个馒头躲到窗边吃。

    我有洁癖,没筷子,不想夹菜,一起来的人也都拿了馒头吃起来。

    馒头是人手一个,菜倒是比较多,茄子炖豆角,黑乎乎的,也就那么回事,

    好吃不了。

    铁窗上了栏杆,跟监狱的铁笼差不多。窗外是荒地,再远都是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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