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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第十卷:月落清河鬼影涕 第一章:夜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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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子龙翼德

    字数:8461

    2019/09/21

    写在前面:不知不觉已经更新到第十卷了,这一章起,

    南明渐渐步入统一局势,虽说文体属绿,但终究是感官刺激,我还是比较喜欢国

    泰民安的,哈哈。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第十卷:月落清河鬼影涕

    第一章:夜风起

    海面之上一望无垠,三艘刻有「商」字旗牌的大船正缓缓而行,此地位于福

    州近海,商家货船沿近海南下,正要将这满船的货物运往福州。

    突然,一阵海浪袭来,船员们熟练的拉动桅杆,避过风浪,正欲稳住船舵,

    可却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海浪之中竟是暗藏玄机,「轰隆」一声,大船摇曳,船

    夫们还未反应过来,些许接近船头的船夫却已跌入水中,众人这才发现,那海浪

    之中竟是突然飞出一条小舟,正撞在大船底部,而更令人颤栗的是,自那小舟之

    上突然跃出几道黑影,各个身手不凡,跃入甲板之上便开始了毫无征兆的杀戮。

    一时间三艘货船纷纷停滞,自甲板到船舱,已然血流成河,寻常船夫哪里是这群

    黑影一合之敌,黑衣之人各个杀伐果决,言语之间却似是并非中原之人。

    「你们、你们是倭寇?」有那将死之人颤栗唤出,可黑衣人却是无人应答,

    长刃落下,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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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月小姐,沈家有反应了。」素月书房之中,商承之轻饮一口香茗,旋即

    便说出来意。

    「嗯,此事我已知晓,前往福州的三艘货船遭遇倭寇,尽皆遇难。」素月缓

    缓点头,神色之间却是有些不安。

    「倭寇?这,素月小姐怎知是倭寇?」商承之自问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便赶

    了过来,却未曾想到素月所知不但比他快,反而更为详尽。

    「嗯,行船遇难之时,已有人将情报送出,这伙倭寇不到二十人,各个武艺

    高强,若我所料不差,这便是那伙深藏在历王府内的东瀛忍者。」

    「历王?」商承之惊疑道:「素闻历王不学无术,当今圣上登基之时,他曾

    与淮南杜伏勇勾结,幸得烟波楼出手平息,此贼还敢包藏祸心?」

    素月轻轻盖上茶盏,冷静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历王若是无人指引也

    还罢了,只要身后有人煽风点火,此贼必受人驱使,据我所知,他身后的人,除

    了沈琼,还有那摩尼教。」

    「沈家、历王、摩尼教,」商承之喃喃念道:「摩尼教高手如云,沈家又是

    家财万贯,如今借了他历王的身份,若是成了气候,倒是不可小觑。」

    素月微微点头:「只怕还不止如此。」

    「哦?小姐何意?」商承之颔首问道。

    「寿春粮草接连两次被劫,除了需要武功高强的部下,更需要的是在朝中有

    着一定地位的官员指引。」

    「南明初立,国势大好,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逆天而行。」商承之愤

    慨道:「素月小姐不先叫人拿了历王,莫非是想引出他们背后之人?」

    素月稍稍点头:「南明初立,朝局不稳,若有人想趁此时机行风作乱,必定

    不是单打独斗,其人能探知粮草路线,想必身居要职,待到时机成熟,此子必定

    振臂一呼,届时这南明暗中激流之势力必将尽数浮出水面,届时一举歼之,才是

    上策。」

    商承之听得素月此言,登时叹道:「素月小姐胸有韬略,承之不及也。」

    素月继续道:「此事本是机密,说与你听却也是为了让你商家安心,既然沈

    家动用了些这些手段,那近段时日你便减少漕运规模,并且放出风声,就说这海

    盗便是沈家的手笔,先前沈家为了撑住局面,开始加力扶持漕运以外的生意,而

    这其他生意,有我『月字号』的扶持,不虚一月,便可将它连根拔起,如此一来,

    他沈家重整漕运便可说他真与倭寇勾结,如若他不顾漕运,那边让他好生与『月

    字号』斗上一斗。」

    「承之受教了。」商承之连忙点头,心中却也有些欢喜,谈过了正事,商承

    之却不急着走出,却是稍稍向着素月一拜:「素月小姐,商家承蒙此次素月小姐

    栽培,能得以从昔日的一介马商顺利南下做到如今地步,实在感恩不尽,承之知

    寻常物事决不能入小姐法眼,特命能工巧匠花了一年时间才做出这柄宝琴,今日

    特来将它献予小姐,还望小姐莫要嫌弃。」

    素月微微一笑,满心好奇的望着门口,果见两名商家仆从自门外小心翼翼端

    来一只锦盒,二人入得书房,将那锦盒置于素月案上,这锦盒精致典雅,其表里

    还沾有一层香料,一时间整座书房都飘散起一丝清新之气,素月缓缓打开锦盒,

    却见那盒中乘放着一架赞新的古琴,素月顿时眼前一亮,双手竟是忍不住在那古

    琴之上轻轻抚摸,好半晌才放手道:「商公子好大的手笔,单是这琴身的杉木和

    琴面的桐木,加起来都有上千年的底子了,这琴…」素月突然一愣:「十弦琴?」

    原来那寻常古琴均是只有七弦,可商承之此番献宝,却是好端端的献出一具十弦

    琴,着实让素月有些错愕。

    「正是!」商承之难得有机会在素月面前卖弄,当下大是兴奋,缓步上前道:

    「制琴之人五年前曾远赴西洋,据说西洋琴琴弦足有二百余根,制作极为繁杂,

    但却声声精准,别具一格,而观我中原之琴,虽是仅仅七弦,但却能变化万千,

    较之西洋琴更显技艺,故而此匠师将二者所长相结,便将西洋琴中最为重要的三

    道单声划入此琴之中,特地做出了这柄『拾月』。」

    「拾月?」素月嘴上稍稍念叨着这一名字,心中哪里还有不明之意,当下微

    微摇头道:「素月也曾闻听过西洋之琴,却也觉得比不过我中原,故而也未多涉

    猎,此师能将二者融合,却是值得钦佩。」

    「自古宝剑赠英雄,今日承之便将这『拾月』献予素月小姐。」商承之双手

    微躬,轻手挑起锦盒,身子稍稍一弯,满是诚恳的将宝琴取出,奉于手上,递至

    素月近前。

    素月也不推拒,眉眼之中略带笑意:「商公子如此厚礼,素月倒是不知该如

    何报答?」

    商承之连道:「承之绝不敢图小姐报答,此番献礼,也是感念小姐对我商家

    提携。」

    素月伸出纤手,轻轻在那琴弦之上一挑,「叮咛」一声轻响,却是清澈动人,

    素月稍稍点头:「既是如此,素月便却之不恭了,为表谢意,素月便为商公子奏

    上一曲如何?」

    商承之不住点头道:「能亲耳听闻素月小姐仙音,承之自是三生有幸。」

    旋即二人屏退左右,只余着两人相对而立,素月铺开「拾月」琴,素手轻提,

    脑中一阵寻思,突然灵光一显,素月心中已有计较,「叮」的一声,仙音开幕。

    早春时节,万物酥润,一道浅溪,一樽石桥,春雨盎然,却是难得一见的美

    景,这是商承之所见到的 画面,伴随着素月的琴音响起,商承之不知不觉已然沉

    醉其中,石桥之下,一对俊秀男女正相互扶持而立,二人同撑一伞,虽未搂靠在

    一起,可从那二人神色之中却也能看出二人彼此爱慕,羞怯懵懂,却又满是憧憬,

    那男子面色沉静,举止气度均有贵族气息,可此刻与心爱女子相视而立,却又傲

    气尽敛,只剩下爱慕与折服,那女子天姿国色,神色气度已远非常人可比,一身

    素衣丝毫不失静雅,双眼温柔平和,却又闪烁着智慧的亮光。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商承之不由有些沮

    丧,难怪素月小姐心中一直住着这样一名男子,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素

    月小姐罢。

    素月为琴所引,一时倒是融情于其中,稍稍抬首之间才觉商承之面色异样,

    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笑道:「素月一时感伤,让商公子见笑了。」

    商承之连忙起身回礼:「承之能闻此仙音乃是生平乐事,哪里敢妄加评议,

    今日天色已不早了,承之便先回去处理商沈两家之事。」

    素月却也不便再留,旋即缓缓点头,望着商承之走出房门,好半晌才回过神

    来,将案上「拾月」轻轻抱起,缓步朝着后院琴房走去。

    还未靠近琴房,便已能闻得琴房之中飘摇而出的悠扬琴音,素月听这琴声欢

    快灵动,心中不由一阵舒心,轻声迈步而入。

    「素月姐姐。」萧念停下弹奏,当即站了起来,笑容洋溢,全无昔日的悲苦

    之色。

    「来,姐姐今日寻了一柄好琴,你我二人共奏一曲如何?」

    「好啊好啊,」萧念自是欢喜得紧,朝着素月那柄宝琴稍稍打量:「咦,素

    月姐姐,这是什么琴,为何会有九根弦?」

    「我一会儿再教你用这琴…」素月将「拾月」置于案上,脑中不由浮现起适

    才在商承之跟前临时所谱之乐,不由怅然道:「念儿,今日这一曲,咱们来念一

    念故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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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人,如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南京督府内宅今日可是宾客云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今日可都算是齐聚在

    此,甚至连那三品以下的人物也有不少到场,群臣坐定,那吏部尚书李庭元便率

    先呼喊起来。

    孙传旻有从龙之功,比之北方诸臣先入为主成为朝中顶梁,昔日的右相殉难,

    左相隐退,如今朝中除了内相,便以这南京总督威望权势最大,而慕竹虽是位高

    权重,但终究是一女子,又好比天子一般高高在上,整日除了处理政务便在烟波

    府中教导天子,群臣莫不敢亲近,反而这位孙传旻待人亲厚,人脉宽广,故而百

    官便奉他为首,凡事来寻他做个主见。

    这李庭元日子自是不太好过,他原是吴家的人,昔日吴廉不学无术,是他为

    吴廉撑住了吏部诸事,后来吴嵩隐退,吴廉遭罢免,李庭元便名正言顺的接任起

    吏部尚书一职,可这样一来便难免得罪了吴家上下,加上吏部如今早已不是吴廉

    时期的吏部,如今吏部大小事务却要听从那烟波楼素月的命令,这叫他这吏部尚

    书形同虚设,如今朝中只知素月而不知有他,更遑论他手下还有一位年轻有为自

    己又得罪不起的吴越吴侍郎,李庭元踌躇之下只得再度依附在吴府门下,此次聚

    集百官特来向孙传旻诉苦。

    「孙大人,如今陛下已离京近月有余,前方战事 不祥,这南京城可谓是风雨

    飘摇啊,这烟波楼平日任性胡来也就罢了,如今怂恿天子离京,自己却在朝中大

    权独揽,此乃篡权之兆啊。」

    「篡权!」李庭元字字如刀,尤以这「篡权」二字咬得极重,即便是孙传旻

    一向老成持重,也难免心中一为之一颤。

    「烟波楼自抚政以来,一向僭越礼制,先有内相强收天子为徒,再有以『闭

    关』为名将天子软禁在烟波府中近半月不止,素月惊雪各掌兵、财二权,权势已

    然滔天,若是烟波楼无异心便罢,一旦其生出异心,必是灭顶之灾啊。」李庭元

    身后出列的是礼部尚书王伦,这王伦处境却与李庭元有着相似之处,昔日燕京之

    时,礼部尚书慕容巡是何等威风,那时的礼部已列六部前三,慕容巡更是凭借自

    己太傅之位,俨然立于六部尚书之首,可如今到了南明,当朝内相视礼法如无物,

    一介女子之身兼任天子恩师与内相之职,素月惊雪均是务实之人亦是守礼甚少,

    倒让这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王伦威望日减,隐隐已退至六部之末,今番前来,自是

    要随着李庭元好好的哭诉一番烟波楼的危害。

    「这?」孙传旻听罢这二人之言,心中甚是苦恼,只能道:「诸公、诸公之

    意孙某也明白,只是烟波楼本是我朝太祖之时留下的一脉奇人,流传至今也本是

    江湖人士,如今楼主叶清澜体恤我南明孤苦,扶大厦之将倾,也算是一代忠良,

    诸君切莫妄自菲薄。」

    「烟波楼有功于我朝自是不假,但我南明开朝以来,对这烟波楼却是大肆褒

    奖,烟波楼三人出政,一人内相,二人分管兵、财大权,如此挟天子以令诸侯,

    即便是她昔日没有异心,也难保今日没有,即便是今日亦没有,也难保他日没有,

    国运延绵,岂容旁人掌控。」王伦出身礼部,所述之词倒是有条有理,一时又将

    孙传旻的嘴给堵了下来。

    孙传旻心中颇为不耐,轻哼一声道:「那依尔等之见,要如何应对?」

    「如今内相挟天子远征江北,烟波府中仅剩素月一人,这朝中百官皆以总督

    大人马首是瞻,南京守备将军游千里是大人的门生,那禁军统领庞青历来也不涉

    朝政,如若总督大人首肯,我等百官便于这行宫之前跪立,齐奏那烟波楼之逆行,

    届时总督大人命游将军出兵擒拿,即便是那素月武艺高强,也可一举擒之。」

    孙传旻摇头道:「烟波楼虽有逾越之举,但却无祸国之实,莫说我不会答应,

    就算老夫真的答应,那素月据说也是武艺惊人,况且,诸君莫要忘了,烟波楼手

    中岂能没有倚仗,诸君可曾记得,昔日鬼方大军破城之时,素月率领的那只精锐?」

    「嘶!」众臣轻嘶一声,当即有人想了起来:「可是圣上所赐名的『斩鬼』?」

    「此军本是由韩显所领,经雁门、大同、燕京,死战之下而得以幸存的精锐,

    鬼方入城之时,素月便带着这群精锐痛击敌酋,这才将其逼至那紫金山上的『饮

    血』伏击之地,而经此一役,这支军马却是再未现身,老夫一直有所留意,但一

    直未发现其踪影。」孙传旻虽是说得轻巧,但无形之中却是让众人听出了些许端

    倪,这孙传旻看似老道稳重,实则对烟波楼也是提防已久。

    「既然总督大人有所提防,那我等也就放心许多,锄奸之事我们还需从长计

    议,当务之急,却是要找出素月所控的这支精锐。」

    众臣计议已定,倒也不便多多逗留,纷纷起身作别便三五成群的出了这总督

    府,孙传旻虽是有心提防烟波楼,可终究也觉着烟波楼并非祸国之因,心中实不

    愿与其为敌,群臣散罢便独自一人冥思起来。

    督府门口,各部官员尽皆回返,一位年岁颇大的白须之臣稍稍朝着同僚看了

    几眼,便一头向着督府角落的胡 同行去,刚至转角,便见吴越正好整以暇的靠在

    墙上,看似已等待他多时了。

    「吴少爷,今日进行的还算顺利,有李、王二位大人为首,已然动摇了总督

    的心思,只不过因顾虑着惊雪手中的那支『斩鬼』,这才没有具体做出决断,但

    诸公已然齐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寻出那支『斩鬼』来。」

    「齐心?」吴越轻蔑一笑:「蔡大人,你看看,那是谁?」

    这蔡姓老臣顺着吴越目光探望而去,却见着那工部尚书毕元望正如先前他的

    模样,在那府门 之外逡巡许久,这才向着行宫方向走去。蔡姓老臣当即问道:

    「奇怪,那毕尚书的府邸在西街,为何他要往东而行,看那方向,莫非…」

    「蔡大人,看来今晚你刑部是要接到了大案子了,蔡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一二,莫到时候操劳过度而误了身子。」吴越 邪魅一笑,旋即朝着身后缓缓行去,

    蔡大人稍稍望着吴越背影,可奇怪的是明明吴越还未走多久,可转瞬之间已然瞧

    不清吴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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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部尚书毕元望惨死街头!」

    素月微微拾起『月牙』所传来的情报,不由得秀眉蹙起,心中有些忧虑起来。

    「便在毕尚书出事当天,总督府百官云集,似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孙传旻?」素月微微念道,却又稍稍摇头:「孙传旻为人老成,断不会行

    这冒险之事,李、王二人虽与我有隙但却也没有太过主见,蔡逊老儿掌管刑部,

    此事先看看他如何处理。」素月心中计较已定,便披上一件素袄,匆匆向着府外

    走去。

    「尽快摸清楚那日密谋之事,毕元望向来勤勉,此次遇害,或许是针对我而

    来的。」素月边走边道,可诺大的烟波府后宅此刻却是 一个人都无,也不知她在

    与何人言语。

    府门口早已配备好了车马,毕元望无论如何与她有旧,素月不得不前去探望

    一番,临至马车跟前,素月却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向着内宅唤道:「这几日多替

    我照看一下商公子,如今形势险峻,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门卫马夫见素月此

    言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向着内战张望,却是不见内宅之中有人应声,心中

    惊疑却又不知何故。见素月已然上车,便不再多想,驾着车马向毕府前行。

    毕府之中满是白襟,诸多同僚已然到场探望,堂中妻儿早已泣不成声,这毕

    元望年轻有为,是这朝中六部之中最得内相慕竹欣赏的人,素月改革朝政,便以

    工部为首,先是造农器、修水车,其后便是改善兵装,广筑行船,这一步一步走

    来,毕元望早已对这烟波楼两位神女推崇备至,今日见群臣密谋,不由动了心思,

    正欲回身便向素月通报此事,却不料半路便惨遭毒手。

    素月礼数周全,款款步入灵堂之上,接过侍从递来的白巾系于手弯,微微躬

    身,朝着灵位拜了三拜,旋即朝着毕家妻儿轻声道:「毕家娘子,还请节哀。」

    那毕家娘子倒也是知书达理之辈,许是毕元望在家常提及素月之能,此刻见

    得素月,当即拜道:「妇孺之辈,当不得尊者挂念,家夫在世时常提起尊者才学

    渊博,是天下大才,今日家夫惨死街头,冤情滔天,还望尊者为我夫做主啊!」

    素月在朝中并无官职,却借着烟波楼的名义权势极大,故而毕家娘子只称「尊者」。

    素月微微点头,也不推辞,缓步向着灵堂之上的棺木行去,因着毕元望之案

    情还未了结,故而此刻棺木并未合上,素月稍稍探头便已然望见毕元望之尸身。

    素月将手微微探入,便在尸身头颅之上微微一按,一股凛冽之意便已传入素

    月脑中,素月猛地缩回了手,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是发现了什么?」身后的蔡尚书连忙靠近,此案干系重大,作为刑部尚

    书,蔡逊对这案情自是更多关注一些。

    素月稍稍摇了摇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那尸骨之中的气息她又如何辨别不

    出,那是她极为熟悉的杀气,是只有三妹琴枫才有的剑气,剑如寒霜,势如狂风,

    难道,这是枫妹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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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坐镇于黄河以北,自寿春向北渡过黄河,便已进入徐州地界。

    徐州城下烟尘滚滚,十万大军呼啸而至,这路大军既不穿北国甲胄,也不着

    南明军衣,各个系着红色头巾,手中兵器杂乱无章,但每人的腰带之上却是系着

    一只竹筒。

    「老师,为何他们人人都系这样一只竹筒?」大军列队完毕,阵前错开一条

    小道,萧启与叶清澜御马缓行,倒是颇为轻松自在。

    叶清澜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孤峰将军将『蛊体融身』之术传于南疆蛊兵,

    其意便在于将南疆兵民不通蛊术者练就一身强劲体魄,以蛊术作引,将那『强魄』

    蛊虫之力融于体内,这『强魄』蛊虫倒是有些特点,遇酒而兴,故而这蛊兵人人

    善饮,这竹筒之中想必便是乘放的美酒罢。」

    萧启惊异的点了点头,只觉老师当真无所不晓,随口问道:「老师可也懂蛊

    术?」

    叶清澜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问,笑道:「幼时曾随南宫叔父习得些皮毛而已。」

    萧启连道:「老师谦虚了,南宫神女曾说『子母蛊』是天下最为 霸道的蛊虫,

    南宫神女这些年间一直未能化解,可老师一曲洞箫便将其解开,要我说,老师的

    蛊术还在南宫神女之上呢。」

    叶清澜摇头道:「迷离她这些年来一直受控于人,若是她潜下心来研究,未

    必不能解开这『子母蛊』。」

    萧启一时语塞,只得道:「老师说是便是吧,今日还是启儿第一次带兵,有

    老师在侧,又有这十万蛊兵,料想这徐州也坚持不了多久罢。」萧启边说边顺着

    大军朝着徐州城头望去,徐州此刻城门紧闭,城楼之上也只站着些许守卫,全然

    不似有应战之意。

    叶清澜见他此刻身披甲胄,面色肃穆,虽是有些俊朗挺拔,但神色之中也不

    乏紧张,不由觉着好笑,当即道:「我看,你今日是逞不了什么威风了。」

    「啊?」

    「不但今日,自寿春向北,这一路州府,估计也无一人敢与你这圣龙天子相

    抗。」叶清澜揶揄笑道:「你若是想逞威风,只能北上雁门,出了塞外与那草原

    上的残余斗上一斗。」

    「这?」萧启感叹还未落音,便见一声巨响,徐州城门轰然倒下,自城中缓

    缓行出一队文士打扮官员,纷纷跪倒在城门之下,高呼:「恭迎大明天子!」

    「恭迎大明天子!」一时间城上城下,无论军马尽皆跪倒,萧启所盼望的一

    场攻城之战俨然成了他的欢迎仪式,萧启不由苦笑道:「老师当真料事如神。」

    「寿春一战尘埃落定,这些北朝州府经鬼方、李唐乃至萧逸三代,哪里还有

    什么 忠贞之心,你是大明天子,不但名正言顺,此刻更是带甲十万拥兵而来,此

    刻若是有人顽抗,那才是愚昧至极。」

    「嘿嘿!」萧启一脸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徐州对他而言

    自是好事一桩,当下挥鞭策马,行至万军之前,豪迈高呼:「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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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至晨昏,商府书房,商承之只穿了件居家的小袄坐在案前,此等深夜他却

    并未睡下,如今商家声势浩大,繁杂琐碎之事也不计其数,商承之作为商家长子,

    如今也算得上半个家主,此刻自然是无心睡眠。

    商承之本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富家子弟,只可惜天时不佳,鬼方南下,他商家

    的马场自然难以幸免,如今搬到南京,有素月照料,商承之也便开始追随父亲学

    习些经商之道,一晃半年,如今的他已然是商家举足轻重的少东家,此刻青灯在

    侧,商承之一手支起账簿一手快速的敲打着算珠,眼神在二者之间来回扫动,倒

    是熟练的紧。

    一阵夜风袭来,商承之「噢」的一声打了个哈欠,倒是有了几分睡意,商承

    之稍稍放下账簿,拾起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正要再拿着账簿继续之时,却不由

    得在案上的那张宣纸上停留,那是他昨夜心血来潮之作,日日夜夜的魂牵梦绕,

    素月的身影早已在他心中深埋,商承之虽不是国手大师,但这画中仙子倒是颇有

    几分神韵,素衣轻盈,不施粉黛,但那画中之人却是犹如清泉一般动人,商承之

    也说不出素月究竟是哪里好看,但无论他将这画纸摆放成何种角度,他都觉着画

    中之人都是那般柔美,是了,若是不知素月小姐的学识,仅便是这画中之姿也已

    将他迷得神魂颠倒,更何况这位素月仙子通商道,晓政事,善琴艺,喜茶饮,素

    月所做的每一桩事情,都是那般的娴熟,既有男儿般的气度,又不失女儿家的端

    庄,商承之微微闭眼,想念着与素月在一起的娴静时光,不由得嘴角一翘,别样

    甜蜜滋味涌上心头。

    「好一个痴情种子。」商承之正想得出神,忽然一声邪异之音自门外传来,

    商承之立时警醒,冷声道:「什么人?」

    冷风袭过,吹熄了案前残灯,一道黑影自房梁之上跃出,手中利刃直指商承

    之而来。

    商承之虽是懂些拳脚功夫,可哪里见过这般来势汹涌之剑,身体本能的向后

    一翻,却是因着身子坐在木椅之上不便动弹,一时之间慌了手脚被那木椅一绊倒,

    整个人都随着木椅向后翻去,长剑破空,一剑便自木椅后心插入,只听「咻咻」

    几声,木屑飞舞,那长剑丝毫未有停歇之意,顺着木椅刺开的剑眼,一路向前,

    直逼商承之正胸,而商承之经这一绊,全身自是痛疼无比,只能向后攀爬,而偏

    生这书案之后便是石墙,此刻长剑已至,商承之避无可避,只得闭紧双眼,暗道

    「吾命休矣!」

    「叮」的一声剑吟,商承之未曾发觉身上有被利刃穿过的疼痛,他微微睁目,

    才发现不知何时这房中竟是又多出一位黑衣刺客,那人亦是手持长剑,正一点不

    差的将长剑抵在先前之人的剑刃之上,这才挡住了那致命一剑。

    「哼!」先前之人冷哼一声,当即撤回长剑,提剑横扫,转势便向这黑影刺

    来,黑影却是一言不发,一手提起商承之的手腕,向着房外狠狠一甩:「去码头!」

    商承之猝不及防被甩至屋外,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却已见着房中两道黑影已

    然战至一处, 夜色朦胧,黑衣混淆,此刻已难辨别敌友,商承之耳边回想起适才

    黑影所言,不由得面色微紧,当即朝着屋外奔去。

    「轰隆」一声,一道黑影自天而落,自屋檐之上摔下,带起无数瓦砾尘埃,

    而另一人,却是长剑在手,款款而落,长剑指着落败之人脸上一划,黑巾散落,

    却是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面容。

    「怎么可能?」吴越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即便是他机敏无双,却

    也难以想象此情此景。

    而便在他错愕之时,那黑衣人却是陡然起身,趁着吴越不备一剑挺来,可吴

    越终究是有了苍生妒与琴枫的高深修为,有着紫衣剑神对剑的敏感,那长剑还未

    靠近便已然令他心有所觉,旋即迅速收起多余心思,虚身一晃,手中长剑反手一

    刺,却是自那黑影胸前刺入,吴越微微收住剑势,正要向着商承之逃窜方向追赶,

    却不料那黑影竟是又一次的爬起身来,虽是行动比起先前有些滞缓,可那胸襟之

    上未有一丝血渍,着实令吴越为之一震。

    吴越见他不似等闲,当即打起十二分心神,双脚一跃而起,长剑翻飞,每一

    剑都是紫光闪烁,比起昔日紫衣剑之神韵竟是不遑多让。

    「轰」的一声,黑衣人终是力有不逮,全身不知起了多少道剑伤,可终究未

    流出一丝鲜血,随着吴越一声「破」吼,剑吟呼啸,这黑衣人竟是自体内自行炸

    裂开来,一时之间石屑飞舞,全无半点血肉之气。吴越在那漫天石屑之中拾起那

    张精致人皮,这才恍然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明的傀儡,素月啊素月,

    你到底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

    吴越了结了这具傀儡,倒也未做停歇,重新带起面纱,飞也似的朝着商承之

    逃跑的方向追去,商家乃素月身后的一道支撑,朝中毕元望已死,若是商家有个

    好歹,那素月,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吴越瞬步于南京城各处屋檐之上,轻功比起几年前在燕京做「落花公子」之

    时不知道强了多少,夜空星辰便在身侧擦肩,地上灯火亦是转瞬即逝,商府靠近

    东城码头,较城中的烟波府相去甚远,失了这傀儡人的庇护,又无素月支援,吴

    越心中清楚,若无意外,商承之必死无疑。

    商承之已然跑得气喘吁吁,不禁回过头来向着身后一望,却见那黑影已然追

    至,商承之不由一阵颤栗,当即向着码头疯狂奔跑起来,而吴越,却是不再与他

    多言,此刻靠近码头人多眼杂,他倒是心生一计,将那长剑向后一掷,却是自背

    上抽出另一柄剑,这剑一身幽紫之色,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吴越紫衣在手,却

    是要学着那琴枫模样,自天而降,一剑西来。

    「救我!救我!」商承之感受到了身后的凛冽杀气,见着码头近在眼前,当

    即放声呼喊起来。

    「放箭!」正当紫衣剑划破长空,即将刺入商承之背心之时,却不知何人在

    码头之处一声冷斥,一轮箭雨铺天而来,吴越连忙收回剑势,几个旋回才堪堪挡

    住箭雨,忽然,码头之上火光四起,船夫走卒尽皆站起身来,手中各执兵刃,均

    是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吴越。

    「原来如此!」吴越瞧这阵势登时明白过来,那号称「斩鬼」的精锐为何怎

    么查都查不出踪影,原来素月竟是将它藏在这不起眼的码头之内,有商家做后台,

    又能外出跑船掩人耳目,却是叫人不易察觉。「今日所获着实不小,便先饶你一

    命!」吴越心中盘算着这码头情形,见那四周涌来的火光数目,这支「斩鬼」一

    如当日「饮血」一般约莫三千人,自己此刻若是蛮上,未必能全身而退,吴越暗

    自计议,旋即一个拂袖转身,朝着远方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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