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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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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果然天遂人愿。

    头天夜里,喜眉着实累着了,腰酸得要命,早早便入了睡。

    音顾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临时的家里招呼客人,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床铺让给孕妇,然后随便搭了个地方睡觉。深夜的时候音顾听着不远处绵长规律的呼吸声,心下也变得尤为平静。又听到那只信鸽“咕咕”了会儿,她想到自己答应给喜眉的长命锁,便了灯给桑梓写了封信。

    第二天三个人起来后便做了早饭,隔壁人家又十分热闹,喜眉也像音顾一样将那些吵闹声当作了开胃菜色。

    小弦麻利得把碗洗了,然后就乖乖地站在喜眉身后等着。少夫人身子不便不能放纸鸢,音顾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扯着纸鸢一路小跑的人,那么自然就只有自己来做这件事。想到马上可以出去玩,小弦快站都站不住,心思直往外面跑。

    喜眉这时也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不让婆婆再说什么,她特意从家里带来一帷帽。这会儿她已经戴好了帽子,放下了帽檐的薄绢,正对着音顾的唯一一面小铜镜照着。这铜镜大概是以前屋主留下的,可能有些年岁,有些模糊不清。喜眉看了半天,透过薄绢也只看到微白一片。

    “音顾,这样认不出是我吧?”

    音顾正在指使着小弦拿纸鸢,回头看了一下,当即微眯了眼。在她见过的女子中,喜眉的容貌不能算是倾国倾城,可她把薄绢这么一遮,面目有些隐隐约约,倒真有些别样风情。

    “少夫人,我看你还要多盖几层才行。”小弦笑着说道。

    喜眉撩起薄绢瞪了她一眼。

    “走吧。”音顾简单说完这二字,便听到喜眉主仆双双叫起了好。

    走到街上的时候,小弦雇了小轿让喜眉坐着,几人便朝着城外出发了。

    一路上,果然踏青的人不少,音顾指着路,让轿夫把轿子抬到了离城较远的地方。

    “为什么要来这么远啊。”小弦拿手扇着风,累得气喘吁吁。

    “这里不好么,清静得很。”音顾说道。

    喜眉下了轿后,一抬头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是片草坡,除了青葱的成片的草外,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各种颜色的不知名的小碎花。今天的风正好是逆着坡势朝上,草与花也就齐齐倒向上游如逆流一般努力逐着浪。

    音顾打发了抬轿的两人,并说好让他们午时一过便来接人。而小弦则张开手在坡上坡下跑了一圈,其兴奋劲儿也没了刚才行路的劳累。

    喜眉也在草坡上慢慢地走着。草坡下一片良田,田里蓄了些水,映着天色潋潋发光。

    “这地方真好。”喜眉呆呆地说着,不禁想起了堤下庄里的一切。不知道幼弟长得怎么样了,不知道娘亲身子骨好了些没,不知道爹是不是又要下田了,甚至不知道姐姐还有没有消息再传回堤下庄……

    小弦已经开始把带来的毯子铺在地上。在来的路上她们已经买好了许多吃的,打算中午便在这凑合着吃。等把东西摆完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放纸鸢了。

    小弦抬头看了看,少夫人正顺着风往上走着,风吹动了她的帷帽的薄绢,又将她的衣裙吹起,她便手忙脚乱地要撩开遮了眼的薄绢,又要去抚下不够安分的衣裙……

    小弦忍着笑站起身来,拿了件披风便要下坡。音顾却从她手里扯走了披风,然后朝喜眉走去。

    “从来没看过你这么笨的人,”音顾走到喜眉的面前嗤笑着,然后把披风丢给她,趁她双手来接的同时便掀去了那碍眼的帷帽,“这里又没有旁人,不就可以摘了?”

    喜眉窘得脸色微红:“一时忘了……”

    音顾扬了扬眉,把帷帽塞给她,又与她擦肩而过悠闲地走向坡的下方。

    喜眉抱着帷帽转身,看着音顾的背影羡慕极了。刚才自己斗着风下去时整个人都有些摇晃,步子也不够稳,直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可是看音顾却如履平地,再平常不过了。

    那风,就似是陪衬,只越发显得音顾的身姿优雅,步履轻盈。

    突然之间,喜眉心里充满了迷惑。音顾是从哪里来,又为什么来,她自哪里学来的接生的手艺,哪里学的医?她曾说过会走,什么时候走,又为什么要走?她……

    问题一股脑儿全涌上了心头,喜眉叹了口气,却想不出要怎么去问这些问题。

    而那边,小弦居然就已经把纸鸢给放了起来。

    “少夫人、少夫人!音顾姑娘、音顾姑娘!”小弦大叫着一边松着线轴一边往坡下退去。她也许久没放纸鸢了,今天却是托着跑了几步便放了起来。果然还是音顾姑娘厉害,找了个这么和风斗的地方。

    “放起来了……”喜眉仰着头看着,脚下却只能慢慢往下移。她抚着肚子,喃喃说道,“快出来吧,以后娘也可以带你放纸鸢……”

    等快要到坡下的时候,小弦慢慢朝喜眉靠拢:“少夫人快来,给你拿着。”

    喜眉走了过去接过了线轴,那远处已似看不到线,就像无形中牵引着一头大鹰,随着自己手上的速度或高或低。不过,很快的,喜眉手里的线轴转得越来越快,那只大鹰便飞到高空成了一,却像拉扯着了一座山一般沉重得要命。

    “不行、不行!我快拿不住了。”喜眉急了,手里的线轴像是随时要脱手而去。

    小弦一回头,见音顾就立在一边抬头看着,便拉了她一下:“音顾姑娘,拿在手里放就可以了。”像音顾姑娘这样的人,小弦是想象不出和自己一般疯跑着的。

    音顾侧头看了她一眼,便从喜眉手里接过了线轴。

    这不是音顾第一次放纸鸢,却依然有种第一次的感觉。

    或许身处不同的地界,就会有类似的变化吧。

    看看这纸鸢,线是她买的,竹子是她弄来的,纸也是她家的。就算是墨,加上一面糊,又有什么重量呢?可是现在拿在手里,却像翻了几十倍的重量一样。

    音顾伸手拽了一下线,一小小的抖动,远处的大鹰便起伏不定。谁又能看得出它只是出于犹如拨弦一般的力度呢?

    原本远望着纸鸢的喜眉一直没听到音顾说话,便回头看了她一眼,却突然惊道:“呀,音顾,你的手出血了。”

    音顾低头,这才看到刚才拽线的那只手掌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这种线就是这样的,韧性太强了,很容易伤到手的。”小弦忙接过线轴去,她转了几下轴,那沾了一血迹的线便离得远了。

    喜眉从袖子里拿了自己的手帕,捉住音顾的手,替她把手掌包起来。

    音顾看着喜眉微低的头,心里其实很不以为然。她习武多年,当然受过一些伤,这只裂个口子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都不说话?”喜眉看着自己的帕子,低声问道。

    “没有,”音顾淡道,“只是突然觉得有趣。”

    喜眉抬头,双眸微亮:“什么有趣?”

    “没什么。”音顾望着纸鸢,突然道,“线要断了。”

    “啊?”喜眉茫然转头,果然听到小弦惨叫了一声。她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大鹰就是要自由的。我原本就想今天玩会儿就把线掐了呢。”

    “少夫人……”小弦略有些呆滞地看着她身后。

    “看什么?”喜眉狐疑转身,却看到音顾手里竟然拽着了那断线,而远处的大鹰也还在线的那一头。

    “原来你不要。”音顾挑了挑眉,手一松,高天处的那只大鹰便有些飘飘渺渺地朝远处落去。

    喜眉的脸顿时就垮了。她满是幽怨地看了音顾一眼,继续转过头来对小弦道:“以后等我生了孩子,等他能跑了,我们再做纸鸢就是了。”

    “不是的,少、少夫人……,”小弦脸色有儿苍白,口齿也不是很清楚似的,她指了指音顾,却在音顾微微一笑之下吓得噤若寒蝉。

    刚才就在喜眉转头的一瞬间,音顾轻过草尖一跃而起,从空中截下了那丝断线。比那断线还要快的速度,像一道影子一般的从容起落——小弦就是目睹了这一幕而惊得无法言语。

    喜眉有些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又朝天望了望,便向坡上走去:“不行了,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小弦跟在她身后,又小心翼翼地伴着音顾。

    不管如何,小弦已经极快的明白过来。这个音顾姑娘绝对不简单,但看她对少夫人这么好,自然就是信得过的人。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在身边,少夫人今后一定逢凶化吉,安稳度日。

    “不要告诉她。”音顾突然说道。

    小弦一愣。

    “她那性子,如果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音顾微微揉额,突然想起自己曾告诉喜眉自己是个杀手,若是那时知道她这好奇又易惹麻烦的性子,恐怕自己就不会说了。

    小弦也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少夫人知道音顾姑娘竟然能飞,且是一飞冲天的气势,她指不定要缠着音顾姑娘问上百千个问题,从此扰得音顾姑娘不得安生……

    好吧,小弦迫于音顾的神威,使劲地闭上嘴。

    所以,直到这日回去,喜眉都还以为小弦只是因为失手扯断了线而不敢再说话了。

    回去后,音顾一时无事,又给喜眉出了一招。喜眉听罢觉得很有道理,便又领着小弦匆匆回去了。一日之后,那只信鸽飞了回来,桑梓在信里很是惊奇,想不到音顾从当初被动接受请求,到现在竟然主动要为喜眉打个长命锁。一时之间,喜眉其人如何,就连桑梓也好奇了,直道改日得闲一定要来这安志县瞧瞧。

    最后,桑梓在信尾提醒了音顾一句,似是有人一直在暗中查找她,如果消息不假,那人的线索已经查到安志县了。

    音顾看完信便想到某日在街上似有过被跟踪,可惜不知道和桑梓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再说,桑梓不好好种她的药园子,何时干起了探子一职?

    而喜眉回去后,只是向刘氏微微进言,那刘氏便重新决定要带她一起去郊外踏青。对此王怡月满心不解,给刘氏的贴身丫头塞了好处,那丫头才回她的话。

    “少夫人告诉夫人,她听人说,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端正庄严,便要让娘亲多见见贵人;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学富五车,便要让娘亲多见见文人,所以夫人就答应了带她一起去。”

    “这,这算什么?”王怡月目瞪口呆,思索了半天,却又无可奈何。怪来怪去,只怕自己肚子不争气,难怪总有人母凭子贵,此话实在不假。

    纹儿在后面听着,直在心里冷笑。她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只是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安慰了小姐几句。

    清明之前,书院的踏青之行如约而至,喜眉回来后以不太舒服为由请了音顾来,然后把门一关,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小弦对音顾恭敬更胜从前,奉了茶后便仔细关了门退了出去,好好地守在了门口。

    “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音顾喝着茶问道。

    “我知道我很不应该,”喜眉直扶着腰,又忙着要抹眼角的笑泪,“但是……我只要一想到我婆婆回来时的脸色,就还是忍不住想笑。”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昨个儿真是不虚一行。你是没看到,有些比庆家还要阔绰的人家不但去的人多,还有的连家里的榻都搬了去的,据说是最好的完木雕的,又费去了多少时日。种种比下来,我们庆家还真不算什么。”喜眉突然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些纸鸢,也没有几人是真心在放,飞得乱七八糟。”

    “王怡月呢?”

    “她,”喜眉一听到她的名字便微转了脸色,“我在想……我在这个家确实像多余的。”

    音顾等着她说下去。

    “我公婆全回乡下去了,大概要待一段日子。婆婆走前把家事全全暂交给了王怡月,说我身子有孕不便Cāo劳……”喜眉苦笑了下,“你给我出主意来出主意去,结果婆婆还是站在她那一边,我又有什么办法。”她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如果没有这么早嫁人就好了。”

    “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音顾问道。

    喜眉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方猛然找到一个理由:“我还有个心结,没有去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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